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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维之女黄慧南口述:第一次见战犯父亲--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
1965年,我在上海[ShangHai]北郊中学念高二。有一天突然被教导主任叫了出去,说我父亲[FuQin]来了,让我去上海[ShangHai]锦江饭店看看父亲[FuQin]。
在上高中之前的岁月里,我一直是不知道父亲[FuQin]的存在的,从小时候起脑子里就没有[MeiYou]这个人。
1948年9月我出生,而在之前的8月,父亲[FuQin]去参加他作为军人的最后一场战役——淮海战役。我小时候和妈妈、外婆还有姨妈、姨父一起生活。我管姨父、姨妈叫爸爸、妈妈,管我自己的母亲叫“姆妈”。我的姨父叫黄崇武,是黄梅兴之子。可能就因为他也姓“黄”吧,我从来没有[MeiYou]觉得自己的家庭和别人有什么不同。直到初二那年,班里同学都写入团申请书,我也写了,申请表“父母”一栏,我就填上姨父姨妈的名字。可到了初三,在每一拨申请入团的同学里,平常表现不错的孩子都入团了,可我的入团问题临到初中毕业还没有[MeiYou]通过。团支部书记报名参了军,临行的某一天,他特地找到我说:“你没有[MeiYou]入团不是你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你父亲[FuQin],所以你不要有包袱,只要你好好表现,以后还是有机会的。”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父亲[FuQin]是黄维,是一名战犯。
教导主任要我去见父亲[FuQin],并希望我配合国家做父亲[FuQin]的工作。我脑子里连反应都没反应,脱口就回答“不去”。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说不去。当时妈妈在北京,和姐姐有时还会去看望父亲[FuQin]。而我从来没有[MeiYou]见过父亲[FuQin]。家里人谁也不在我面前提父亲[FuQin]。
记得那天是姨父一大早带我去锦江饭店见的父亲[FuQin]。我依稀记得当时房间里还有工作人员,坐在旁边只是不停地记录,并不说话。第一次见父亲[FuQin],我感觉好陌生。但我能感觉到,他好在意我。我记得父亲[FuQin]那天穿着黑色或者深蓝色的制服,他问我,念高二了,快上大学了,以后学什么呀?我回答说,我喜欢学医。那次应该是监狱组织战犯到全国各地参观,父亲[FuQin]他们刚从杭州到上海[ShangHai],说到一路上的见闻,父亲[FuQin]很兴奋。那次的参观对父亲[FuQin]的震撼挺大,他思想上又一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因为父亲[FuQin]的原因,一家人的确吃了不少苦,特别是我的母亲蔡若曙。父亲[FuQin]在监狱呆了27年,母亲一直独自支撑着这个家。1959年,在第一批特赦战犯名单上原本有父亲[FuQin]的名字,但被取消了,而母亲就因为这个事情心理上受到了极大的压力。1975年,父亲[FuQin]最终被特赦,而在此之后不久的1976年,母亲却过世了。但我心里从来没有[MeiYou]怨过父亲[FuQin],而且随着近年来我不断挖掘他的故事,越了解他,就越觉得其实他真的是具有那个时代特点的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