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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为何会死心塌地跟随蒋介石“逃离”大陆?--中华人民共和国年鉴(2)
正在重庆和昆明之间为处理西南联大学潮焦头烂额的傅斯年接信后,作何努力与答复不得而知,但从后来的情况看,筹款之事似乎没有多大成效。在伦敦医病的陈寅恪,先是由著名眼科专家Sir Steward Duke-Elder负责诊治,第一次手术后有进步,但眼睛吸收光线尚无好转,仍模糊。第二次手术想粘上脱离之部分,失败。但情形似比出国时好一些,医告无须再施手术。陈寅恪尚存最后一线奢望,遂请在国外访学的熊式一教授,把英伦医生的诊断书寄给时仍在美国的老朋友胡适[HuShi]请求援助。胡托人将诊断书送往哥伦比亚眼科学院咨询,对方告之亦无良策,无法手术,胡适[HuShi]“很觉悲哀”,百忙中只好托在美访学的全汉昇带了一千美元给陈,以示关照。1946年4月16日,胡适[HuShi]在日记中写道:“寅恪遗传甚厚,读书甚细心,工力甚精,为我国史学界一大重镇,今两目都废,真是学术界一大损失。”
另据小彭笔记载:陈寅恪“到英国后,由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方结束,营养很差,虽用电针贴合视网膜,由于网膜皱在一起,无法复原”。自此,陈寅恪双目完全失明,一代史学大师将在黑暗中度过余生,其悲苦之状,令人浩叹。陈氏为此写下了“一生负气成今日”与“残余岁月送凄凉”之句,表达了自己悲观茫然的心境。
同年3月16日,唐筼再次致信傅斯年,谓陈寅恪“本拟赴美洲一行,今以种种不便,旅费亦不敷用,遂决定等船及觅伴归国”。同时提到“寅恪有书籍四箱,拟托历史语言研究所复员时同运至南京[NanJing]。事前筼可托五十厂便车先带至重庆,但不知可交与何人?乞先生[XianSheng]酌,指定某处某人可接洽,并代为保管者”。最后又提及:“寅恪来书云:对燕大事已辞谢,大约欲回清华或回史语所专事著作。”
傅接信后,当即作了回复。就书箱之事,专门致信李庄指示由史语所文书兼图书管理员那廉君负责办理。而此时陈寅恪正在回国的轮船上。对这段经历,陈氏在清华时代的高足杨联陞曾有过一段回忆:“来美国留学之后,曾于1946年4月19日与周一良兄(当时青年学人中最有希望传先生[XianSheng]衣钵者)同随赵元任先生[XianSheng]夫妇,到纽约卜汝克临26号码头停泊之轮舟中,探望先生[XianSheng]。时先生[XianSheng]双目几已全部失明,看人视物,仅辨轮廓。因网膜脱落,在英经其国手名医,用手术治疗无效。(先生[XianSheng]曾膺牛津大学中文系讲座之聘,实未就职,但借此前往就医。)置舟回国,道出纽约,原拟再试医疗,后闻美国名医,亦无良策,遂决定不登岸。是日午后约3时半,先生[XianSheng]在舱内初闻韵卿师母、元任先生[XianSheng]呼唤之声,顿然悲哽。但旋即恢复镇定,谈话近一小时。对一良与联陞近况,垂询甚详。时二人皆已在哈佛先后完成博士学业,即将回国任教。……此为联陞在国外拜谒先生[XianSheng]惟一之一次,亦为毕生最末之一次。”前去拜访的赵元任夫人杨步伟后来回忆说:陈寅恪“睡在船舱床上,对我说,‘赵太太,我眼虽看不见你,但是你的样子还像在眼前一样’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此情此景,令赵元任夫妇溘然泣下。自此,陈、赵两位原清华国学院导师,中央研究院史语所一、二组主任,中国历史、语言学界的泰山北斗,纽约一别竟成永诀。而此次诀别,也意味着陈、赵二人与史语所的缘分已尽,各奔东西。陈寅恪为此留下了“人生终古长无谓,干尽瀛波泪未干” 的诗句以示心迹。
1946年5月底,陈寅恪返国抵南京[NanJing],暂住妹夫俞大维公馆。未久,夫人唐筼携三个女儿由成都抵京,一家人算是得以短暂团圆。6月12日中午,由昆明来南京[NanJing]教育部办理清华复员事宜的梅贻琦专程赴俞大维公馆拜望陈寅恪,并请陈回到复员后的清华继续任教,陈表示可以考虑。8月,傅斯年告别复员后的北大[BeiDa]南飞,在京停留期间专程拜望陈寅恪夫妇,并劝陈氏不要再回清华,留在南京[NanJing]一边休养一边等待史语所自李庄复员回迁,继续担任本所一组组长与专职研究员职位,生活、住房等一切事宜,皆由傅氏负责安排妥当。面对傅氏的盛情,陈寅恪答应可作详细考虑,但自己则倾向于回北平[BeiPing]清华园。傅知彼对清华园与清华同事尚有一份难以割舍之情,不再强劝,只嘱陈再作考虑,告辞而出,赶赴李庄。几天后,陈寅恪接到了梅贻琦寄来的聘书,决心重回清华任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