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树辉

　　包头[BaoTou]惠龙集团非法吸储12.5亿元案发一个多月以来，超过1500名债权人面临债务追偿难题，由此引发的信用危机正在给当地民间[MinJian]融资行业带来不小的冲击。

　　在号称内蒙古第一大城市的包头[BaoTou]，高利贷[GaoLiDai]裹挟着一股巨大金融暗流早已渗透到普通个人乃至金融机构的诸多方面，而包头[BaoTou]惠龙集团非法吸储12.5亿元惊天大案仅仅是冰山一角。

　　《第一财经日报》记者在多日的调查采访中发现，一些包括小额贷款公司、担保公司、典当行在内的正规金融机构也参与其中，部分投资公司、商贸公司更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成为民间[MinJian]高利贷[GaoLiDai]的重要推手。

　　典当行等机构游走灰色地带

　　北京市华联律师事务所呼和浩特分所主任赫志向本报记者出示了一摞案宗和多个借条，这位擅长处理金融融资案件的律师直言：“长期以来，高利贷[GaoLiDai]一直是包头[BaoTou]金融生态的普遍现象，我手中的大多数案件最终都可归结到这种非常规的借贷关系。”

　　记者看到，相比于惠龙集团和债权人签订的借款合同，这些借条更加简单，多数仅有一句格式化的内容，即今向某人借款多少元，基本没有关于利息、还款日期、用途、违约责任等内容的合同约定。

　　看似简单的借条却隐藏着很多猫腻，比如一张标的为200万元的借条，实际上借款人拿到手的钱往往只有180万元，剩余的20万元则作为利息被提前扣除。

　　在包头[BaoTou]的街头巷尾，很多人都能随口讲出不同高利贷[GaoLiDai]期限的利息差别。与沿海城市居民炒股、买基金完全不同，很多包头[BaoTou]居民更愿选择简单而快捷的高利贷[GaoLiDai]来获取高额回报，尤其是在金融服务不足的城乡接合部和农村，高利贷[GaoLiDai]已经成为传统。

　　内蒙古昆峰律师事务所主任高文通向本报表示，尤其是一夜之间富起来的本地人，这个群体手中持有大量资金需要寻找出路，同时更多投资项目的运作需要快速高效的融资渠道，正规或者不正规的民间[MinJian]借贷组织也应运而生。

　　大量的小额贷款公司、担保公司、典当行分布在商业繁华地段，这让包头[BaoTou]显得与众不同。但有当地业内人士透露，当地很多合法注册的小额贷款公司、典当行等金融机构，在私下里往往都在从事高利贷[GaoLiDai]业务，获利空间远远超过常规业务。

　　在包头[BaoTou]钢铁大街人民银行包头[BaoTou]市中心支行50米之内，源利典当行和金典典当行显得颇为气派。记者以放贷人的身份进行咨询，两家典当行工作人员均表示不接受存款。

　　但业内人士透露，包头[BaoTou]人普遍的投资方式是把手里的闲散资金放入典当行等机构，而这类金融机构吸收高利贷[GaoLiDai]存款的原则是“不熟不做”，即需要相熟或者有熟人介绍。存款的月息普遍为2分，大额存款或期限较长的存款利息会更高，而典当行则用约3分的月息再把这些资金放出去，获取巨额利差回报。

　　在惠龙集团非法吸储事件中，金融机构也成为其资金来源渠道之一。有债权人透露，包头[BaoTou]时代典当有限责任公司曾向惠龙集团放贷一笔6000万元的资金，并担保了一笔7000万元的资金。但该公司副总经理赵艳向媒体表示，公司的确有一位债权人借给了金利斌6000万元，但强调其是个人行为。

　　惠龙集团引发信用冲击波

　　合法或非法的民间[MinJian]融资，在高利贷[GaoLiDai]风气浓厚的包头[BaoTou]一直边界模糊。赫志说，这些民间[MinJian]高利贷[GaoLiDai]融资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信用维系，有着自成体系的财富循环模式，大多数以正当经营为目的，在惠龙集团资金链条崩溃之前，包头[BaoTou]民间[MinJian]金融并没有发生太多大规模、恶性的非法集资或卷款逃跑等案件。

　　但赫志同时表示，惠龙集团非法吸储案件对包头[BaoTou]民间[MinJian]高利贷[GaoLiDai]融资业影响极大，或引发包括金融机构在内的信用危机，给包头[BaoTou]规范民间[MinJian]融资敲响了警钟。

　　惠龙集团多位债权人表示，金利斌自焚之后，很多身边人对高利贷[GaoLiDai]开始心存担忧，不少人都在收回放出的高利贷[GaoLiDai]，甚至不要利息。甚至有债权人向媒体表示：“自从包头[BaoTou]发生典当行挤兑潮之后，我们就只能每三个月取一次利息，不能拿出本金了。”

　　不过，记者就上述说法无法从当地金融机构获得证实，多家典当行和当地典当行业协会拒绝了本报的采访要求。

　　治理和引导“民间[MinJian]金融”资金一直是当地政府努力解决的问题。包头[BaoTou]市金融办有关负责人向本报记者表示，包头[BaoTou]依托矿产等资源实现经济的快速发展，但金融机构的发展远远满足不了中小企业的资金需求，企业从民间[MinJian]获得高利贷[GaoLiDai]融资在客观上实属被逼无奈。官方一直想摸清情况，但由于情况复杂而未能如愿。

　　实际上，早在2007年，包头[BaoTou]市的民间[MinJian]借贷尤其是高利贷[GaoLiDai]已经引起官方高度重视。人民银行包头[BaoTou]市中心支行当时还进行了一次民间[MinJian]借贷现状调查。包头[BaoTou]市公安局当时还发出警示称，该市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犯罪已呈现出涉案金额大、受害群众多的趋势，且犯罪分子作案手段极具隐蔽性和欺骗性。

　　上述民间[MinJian]借贷现状调查报告显示，包头[BaoTou]民间[MinJian]借贷资金主要来源于个体私营企业主及居民收入积蓄，约有83%的被调查者有资金融出行为。而借款的主要群体是私营小企业主及个体工商户，以经营性融资为主。而个人财富的剧增是民间[MinJian]融资活跃的源泉。

　　本报记者调查发现，包头[BaoTou]固阳县下湿濠镇因建设工业园区向周边农户征地，附近村民将数百万元征地款都放到民间[MinJian]借贷组织。类似情况在包头[BaoTou]市土默特右旗和平村、青山区和昆都仑区交界处的赵家营子、青山区武营福窑子村等村表现得异常明显。

　　赫志说，高利贷[GaoLiDai]的一个突出特点是有暴利项目作支撑，包头[BaoTou]历史上就是中国西北地区的商业重镇，丰富的稀土、铁、煤炭等矿产资源成为当地高利贷[GaoLiDai]“长盛不衰”的温床，而目前的民间[MinJian]资金通过高利贷[GaoLiDai]方式开始转向房地产行业。

　　人民银行包头[BaoTou]市中心支行的报告称，民间[MinJian]投资在高利润的驱动下投机性较强，一哄而上的跟风现象比较普遍，利率过高使借贷人收入的一部分流入食利阶层，而迫于生计的借款人则承受着沉重的利息。更重要的是，一部分资金被高利贷[GaoLiDai]所分流，使得相当一部分储蓄存款游离于国家金融体系之外，给金融监管带来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