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一般是相对金融[JinRong]业的分业经营[JingYing]而言的，主要是指金融[JinRong]机构通过一定的组织形式向客户提供银行、证券、保险等不同种类金融[JinRong]服务的经营[JingYing]方式。“十二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积极稳妥推进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试点，这是顺应全球金融[JinRong]业发展趋势，提高我国金融[JinRong]业整体实力的重要举措。

　　综合经营[JingYing]不是国际金融[JinRong]危机的根源

　　从历史上看，发达国家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一是20世纪30年代之前的自然综合经营[JingYing]阶段。由于当时各国政府没有明文限制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大型金融[JinRong]机构通常拥有多个提供银行和非银行服务的子公司。二是20世纪30年代至20世纪末的现代分业阶段。1929～1933年的大萧条后，分业经营[JingYing]成为了各国监管机构的共识，各国纷纷出台措施严禁商业银行从事投资银行等高风险业务。美国1933年出台的《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标志着全球进入分业经营[JingYing]阶段。三是21世纪初以来的现代综合经营[JingYing]阶段。早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受到金融[JinRong]自由化浪潮以及金融[JinRong]“脱媒”趋势的推动，各国相继放松了管制，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成为了一种趋势。1999年，美国公布《金融[JinRong]服务现代化法案》，西方主要国家限制综合经营[JingYing]的最后一道藩篱被拆除。

　　2008年国际金融[JinRong]危机爆发后，西方一批大型金融[JinRong]集团遭受重创。但是，综合经营[JingYing]并不是这场金融[JinRong]危机的主要原因。

　　从微观层面看，此次金融[JinRong]危机的根源在于金融[JinRong]机构降低了信贷标准，大规模从事次级按揭贷款及与其相关的金融[JinRong]衍生品交易。从宏观层面看，危机与全球经济失衡、国际货币体系固有缺陷等密不可分。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美国国民储蓄率不断下降，甚至降至负数。美国政府债台高筑，2010年政府债务与GDP的比例高达94%，成为发达国家中债务负担最沉重的国家之一。由于美元在国际结算、国际货币储备、新兴市场汇率决定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美国可以通过输出货币轻易地获得其他国家的产品和服务。美国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持续的经济繁荣给美国人一种“低息借债度日的好日子可以永远过下去”的错觉，于是大举借债，最终导致债务难以为继。

　　可以看出，这些原因与金融[JinRong]机构综合经营[JingYing]还是分业经营[JingYing]并无直接关系。事实上，金融[JinRong]危机中，综合经营[JingYing]的优势反而更为明显。综合经营[JingYing]使金融[JinRong]机构具有更强的抗周期性，虽然它们在危机中受到重创，但许多业务仍然是盈利的，部分弥补了经营[JingYing]亏损。以花旗集团为例，2008年亏损277亿美元，2009年仅亏损16亿美元，2010年则盈利106亿美元。在亏损最严重的2008年，它的四大板块中，全球银行卡板块和全球财富管理板块整体上是盈利的，亏损主要发生在消费银行和机构客户板块。即使在整体亏损的两个板块中，也并非全军覆没。分产品看，亏损的是证券业务（次贷产品的交易即在该产品线），交易服务业务是盈利的，其利润较2007年增长34%。可见，综合经营[JingYing]有利于实现收入多元化，分散经营[JingYing]风险。

　　后危机时代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的新变化

　　本轮国际金融[JinRong]危机后，全球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趋势没有改变，同时出现了一些新变化，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监管机构提高了大型金融[JinRong]集团的监管标准，防范“大而不倒”。监管机构对大型金融[JinRong]集团提出更加严格的资本金要求，设定了更高的保险费率，严格审核它们的并购行为，避免它们膨胀到“大而不倒”。

　　二是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回归核心业务现象明显。商业银行从事综合经营[JingYing]业务，由于具有公众存款以及稳定的现金流作支撑，可以有效抵御次级抵押贷款和公司债券违约带来的损失。那些独立的投资银行以及固守基础银行业务、规模较小的银行，由于缺乏稳定现金流以及多元化的收益来源，破产倒闭的较多。因此，一些大型投资银行积极转型为商业银行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它们在坚持综合经营[JingYing]的同时，重新审视发展战略，逐步剥离非战略性的业务单元，业务重心开始向符合自身竞争优势的核心业务回归。

　　三是影子银行业务进一步受到限制。过去20年，银行的表外业务快速发展，在传统银行体系之外逐渐形成了庞大的“影子银行”系统，它们风险较高，处于监管灰色地带。金融[JinRong]危机后，监管机构开始采取举措，限制大型银行发展影子银行，从事高风险业务。2010年7月美国出台的《多德—弗兰克华尔街改革与消费者保护法案》在不改动综合经营[JingYing]整体构架的情况下，要求银行投资私募和对冲基金的金额不超过基金总资本的3%，同时不能超过银行一级资本金的3%，超标银行须于2012年法律生效后的2～5年内逐步撤资。金融[JinRong]稳定委员会(FSB)在未来两年也将不断扩大监管范围，将影子银行作为最重要的对象纳入监管。

　　总体来看，未来金融[JinRong]业的综合经营[JingYing]之路，不会再是高杠杆、高风险、高收益的老路，而是杠杆适中、风险适中、收益适中的，以服务实体经济和核心业务为依托的增长之路。

　　积极构建我国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体系

　　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体系建设，是我国推进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的最重要的基础工程。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及社会财富的增加，社会金融[JinRong]需求日益多元化，由简单的“存贷汇”需求向综合金融[JinRong]服务需求转变。对公司客户而言，在成长的每一阶段，都需要各层次的金融[JinRong]市场，既包括商业银行，也包括保险、证券等其他金融[JinRong]市场。随着企业的成长，金融[JinRong]需求的种类也在显著增加，与各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的关系也更加密切。在创立阶段，除了贷款和结算等银行基本产品外，企业需要财产保险、私募股权投资等金融[JinRong]服务。在发展阶段，一些企业的经营[JingYing]通常围绕某家大型企业，需要供应链融资；部分初具规模的企业希望公开发行上市；一些企业尝试开展国际贸易，因而有贸易融资、出口信用保险等金融[JinRong]服务需求。随着资产结构的复杂化以及业务的国际化发展，利率、汇率变动对企业的影响越来越大，相应的风险管理需求越来越迫切。此外，企业还需要金融[JinRong]机构提供现金管理、资产管理、租赁、信托、咨询等服务。对个人客户而言，随着家庭财富的积累，金融[JinRong]需求的层次发生显著变化，不再仅仅局限于存款和借记卡、信用卡等传统服务，资产管理已经成为高端客户的重要需求。

　　为企业和个人客户提供接口，实现与各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高效、充分、便捷对接，满足企业和个人客户日益增长的多元化的金融[JinRong]需求，是“以客户为中心”的商业银行发展综合经营[JingYing]的主要动因。因此，稳步推进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需要完善的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体系的支撑。

　　过去几年，我国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建设取得了很大的成就。通过对商业银行、保险公司等金融[JinRong]机构的股份制改造，金融[JinRong]体系经营[JingYing]效率提高，抗风险能力增强。通过股权分置改革以及推出中小板、创业板，证券市场迅速发展。但应该看到，还存在一些欠缺。一是银行间接融资所占比重仍然过高，全社会的金融[JinRong]风险高度集中在银行体系。二是金融[JinRong]市场结构不尽合理。从产品结构看，满足企业直接融资需求的商业票据、企业债券市场发展滞后，资产证券化产品和金融[JinRong]衍生品市场也刚刚起步。从投资者结构看，金融[JinRong]企业、非金融[JinRong]企业及其他合格机构投资者的数量不足，质量有待提高。资本市场层次比较单一，难以满足多种类型企业和个人的需求。三是金融[JinRong]市场存在一定程度的分割。企业债券发行多头管理，交易市场分割。货币市场、保险市场与资本市场之间的联系与整体效率有待进一步增强。

　　为积极稳步推进综合经营[JingYing]，需要加快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体系建设。

　　第一，加快直接融资市场发展，调整金融[JinRong]市场结构。发展融资性商业票据、短期融资券等货币市场产品，增强企业流动性管理功能。大力拓展公司债券市场，积极推进风险投资和创业板市场建设，规范发展产权市场、场外交易市场和私募基金市场，形成层次合理、功能互补的资本市场体系。稳步推进期货等金融[JinRong]衍生品市场的发展，为投资者的风险管理创造条件。大力促进保险市场发展，鼓励设立养老保险、农业保险等专业性保险公司，培育多元化的再保险市场，并进一步深化保险资金运用管理体制改革。

　　第二，打破市场分割，促进资金在各金融[JinRong]市场之间的有序流动。加快金融[JinRong]监管改革，根据市场的发展合理划分监管职能，形成适度集中、分工协作的监管局面，尽快结束银行间市场和交易所市场人为分割的状况。鼓励跨市场、跨机构的金融[JinRong]产品创新，加速不同金融[JinRong]市场的融合。稳步推进利率市场化，发挥金融[JinRong]市场基准利率引导社会资金在不同市场流动、优化资源配置的功能。

　　第三，加快市场基础设施建设，提升服务能力。多层次的金融[JinRong]市场体系需要完善的基础设施，包括较高素质的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评级机构等，以及有效的争端解决机制。加快建设熟悉我国国情、服务于我国多层次金融[JinRong]市场、具有国际竞争力和品牌影响力的会计师事务所、律师事务所和评级机构，打破国外机构的垄断。加快金融[JinRong]法制建设，为国内外金融[JinRong]机构竞争创造可预见、稳定的法律环境。

　　完善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的监督管理

　　我国从2006年以来逐步放开综合经营[JingYing]的限制，稳步推进各项试点，逐步形成了五种各具特色的综合经营[JingYing]模式：一是以商业银行为主体的综合经营[JingYing]模式，依托银行的客户资源、渠道资源和管理资源，以银行的业务单元或非银行子公司的形式提供多元金融[JinRong]服务；二是以非银行金融[JinRong]机构为主体的综合经营[JingYing]模式，银行业务不是主要的收入来源；三是纯粹的金融[JinRong]控股集团模式，通过不同类别的子公司提供多元金融[JinRong]服务和其他非金融[JinRong]业务，母公司通常不从事具体的业务，主要职责是对旗下的机构进行统一的管理；四是以产业为核心的综合经营[JingYing]模式，工商企业集团通过内部设立、入股等方式进入金融[JinRong]领域，开展金融[JinRong]业务；五是地方政府主导的地方金融[JinRong]控股集团模式，政府对城市商业银行、信托公司、证券公司进行重组，成立的机构从事综合经营[JingYing]业务。

　　综合经营[JingYing]实践的发展，迫切要求理顺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的监督管理，主要应做好以下三方面的工作。

　　第一，抓紧制定综合经营[JingYing]的法律法规。不管采取哪种综合经营[JingYing]模式，立法都是综合经营[JingYing]发展和监管的重要基础。目前，世界一些主要国家均已制定了必要的法律，规范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发展,比如美国在1999年颁布了《金融[JinRong]服务现代化法案》，英国在2000年颁布了《金融[JinRong]服务和市场法案》，韩国在2001年颁布了《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法》。近几年，我国监管机构陆续出台了一些部门规章，在一定程度上放松了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的限制，但是这些法规系统性不够，一些条款甚至相互抵触，监管交叉和盲点并存。对以产业为核心的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企业集团，由于它们不是金融[JinRong]机构，其金融[JinRong]业务的监管比较薄弱。纯粹的金融[JinRong]控股集团、投资基金（或公司）、担保公司等尚未纳入金融[JinRong]监管机构的职能范围。监管法规滞后于综合经营[JingYing]实践，不利于积极稳妥推进综合经营[JingYing]试点，也不利于有效监管和防范金融[JinRong]风险。

　　第二，建立适合我国国情的监管体系，加强综合经营[JingYing]的全过程监管。对以金融[JinRong]业务为主的经营[JingYing]型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实行主监管制度。根据母公司的业务性质，确定主监管机构，负责对所有业务和风险进行并表监管；其他监管机构按照分业监管原则负责对附属机构的监管。对纯粹的金融[JinRong]控股公司和以非金融[JinRong]业务为主的经营[JingYing]性控股公司，尽快确定恰当的监管机构，避免出现监管盲点。加强综合经营[JingYing]的全过程监管，设置严格的市场准入门槛。以并表监管为核心，建立覆盖综合经营[JingYing]机构表内外业务的全面风险监测体系。有针对性地开展全面风险评价和持续监管，确立风险评估制度。加强对“大而不倒”机构的监管，在资本、流动性、风险管理等方面，对大型机构提出严格且切合实际的要求，加强对系统性风险的宏观审慎监管。

　　第三，加强金融[JinRong]控股集团的并表管理和全面风险管理。并表管理不仅仅是财务管理和监管达标的问题，而且是涉及战略协同、文化认同和业务经营[JingYing]、风险控制、人力资源管理的大事。综合经营[JingYing]以后，金融[JinRong]机构规模大、平台多、结构复杂，做好并表管理显得尤为重要与紧迫。要加强“防火墙”建设，密切关注子公司表内外风险、本外币风险、流动性风险以及声誉风险等，制定有效的风险隔离措施。合理确定各业务的风险限额及风险容忍度。按照差异化管理原则，建立分级授权机制。强化内部控制及操作风险管理，建立操作风险识别、评估、监控、缓释、报告的管理循环，逐步实现子公司内部控制和操作风险管理的全覆盖和一体化。

　　创新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的人才开发机制

　　金融[JinRong]业的竞争归根到底是人才的竞争，而人才的竞争实质上是人力资源管理体制机制的竞争。积极稳妥推进综合经营[JingYing]改革发展，对管理人才和专业技术人才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急需扩充能够从事交叉营销和产品开发的专业人才，以及熟悉多元化业务，从事集团管控职能的综合管理人才。

　　目前，我国金融[JinRong]业综合经营[JingYing]人才的培养开发机制还不能适应新形势的需要，与多元化人才培养开发相配套的人力资源政策制度还需进一步完善。必须坚持以人为本，牢固树立人力资源是第一资源的理念，创新人才管理体制，尊重人才成长规律，加大人才开发力度。

　　第一，加大管理人才和专业人才开发力度。要按照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的原则，选拔聘用管理者。按照适应需要、学以致用的原则，完善专业人才培训制度。根据综合经营[JingYing]管理需要，统筹规划人才培养开发体系，建立人才交流制度以及多元化人才库，夯实发展基础。不拘一格引进国际化人才，为他们施展才华营造良好的氛围。

　　第二，建立适应市场竞争需要的职位体系。鼓励集团内部金融[JinRong]机构根据不同行业的特点，建立市场化的职位体系。依据所在国家、地区的法律法规，以“公开、平等、竞争、择优”为基本原则，完善员工招聘制度。

　　第三，建立以战略和价值创造为导向的绩效管理机制。集团内部不同金融[JinRong]机构的绩效目标应根据其所处行业市场状况和发展阶段制订，突出差异化和针对性。根据集团整体战略，体现附属公司特点，建立与市场和行业惯例接轨、与经营[JingYing]业绩密切挂钩、具有市场竞争力的薪酬激励约束机制。在重视薪酬激励约束的同时，切实加强企业文化建设和管理者道德建设。

　　作者系中国银行(601988,股吧)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