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要

　　用民生建设统领经济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陕甘宁边区[BianQu]执政时期领导经济建设的重要经验，本文通过边区[BianQu]食盐[ShiYan]贸易、边法币斗争、农贷发放等实践，分析边区[BianQu]经济建设，尤其是陕甘宁边区[BianQu]银行保金融稳定，促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

　　新中国建立前，在陕甘宁边区[BianQu]（以下简称“边区[BianQu]”）内，中国共产党不仅卓有成效地进行了政治、军事建设，而且卓有成效地进行了经济建设，在极其困难和严峻的环境中解决了边区[BianQu]人民的生产[ShengChan]生活问题，创造了战时经济的伟大奇迹，形成了经济发展的“延安道路”。正如美国学者马克·塞尔登所说：构成“延安道路”那些富有特色的精神和社会经济制度，对于战争与革命的一般理论与实践也是特别的贡献，而且这种贡献是超越了战争时代的。边区[BianQu]经济建设尤其是陕甘宁边区[BianQu]保金融稳定、促经济发展的历史经验在今天仍有借鉴意义。

　　稳定金融发展经济的法宝是食盐[ShiYan]

　　食盐[ShiYan]是边区[BianQu]“三宝”之一（另“两宝”为皮毛、甘草），是边区[BianQu]重要的外贸商品。边区[BianQu]所辖的定边县，其县城西北的花马池、荀池等是陕西最大的盐湖。早在汉代定边即“有盐池以为利”，“唐有盐池十八”。定边食盐[ShiYan]产量大，品质好，自古就畅销于陕北、关中、宁夏、甘肃、内蒙等地。食盐[ShiYan]在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财政中的地位也十分重要，食盐[ShiYan]收入是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除公粮外最大的收入，盐的外销占边区[BianQu]对外出口的90%以上。当时，边区[BianQu]与境外的贸易长期处于入超地位，这样，食盐[ShiYan]的出口就成为平衡出入口的关键了。

　　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除了加强食盐[ShiYan]的生产[ShengChan]与运输外，还大力加强了食盐[ShiYan]的贸易，并在食盐[ShiYan]贸易上实行了正确而有效的政策。陕甘宁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的主要做法是：第一，食盐[ShiYan]实行专卖和统销。资金不足的由陕甘宁边区[BianQu]银行发放盐贷。如1943年8月5日，延属分区就发放盐贷800万元分配给志丹、安塞、甘泉等地。同时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成立盐业公司，并在各地设立10余家分公司。由盐业公司统一买进食盐[ShiYan]，统一对外销售。食盐[ShiYan]专卖和统销政策的实施提高了食盐[ShiYan]的销售量；减少了对外贸易的出入口差距，稳定了边区[BianQu]金融市场；提高了盐农和盐脚户的生产[ShengChan]积极性，打击了食盐[ShiYan]贸易中的不合理剥削。第二，严格管制盐价。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对盐价进行统一管理，并严格控制盐价。1943年国统区海盐来源受阻，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将贸易公司贩卖土产所得资金，购进大量食盐[ShiYan]囤积，同时提高盐价。国民党为抵制盐价上涨，严禁商人到边区[BianQu]买盐，利用手中存盐供应市场，僵持两个月存盐耗尽后不得不高价购买边区[BianQu]食盐[ShiYan]。后来国统区盐库饱和后，边区[BianQu]及时降落盐价，国统区只好随同降价。禁止食盐[ShiYan]自由买卖、灵活的食盐[ShiYan]销售政策和严格的食盐[ShiYan]限价措施，使得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的财政收入大为增加，盐农和盐脚户也得到较高利润，食盐[ShiYan]成为边区[BianQu]和国统区进行经济斗争的有效武器。第三，加强反走私斗争。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禁止边区[BianQu]使用法币，维护边币信誉。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颁布《关于偷漏盐税处罚、减罚、免罚暂行办法》，建立高效廉洁缉私队伍，规范了缉私行为，震慑了走私分子。

　　由于正确有效的食盐[ShiYan]销售政策，边区[BianQu]的食盐[ShiYan]产销大为增加，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的财政紧张情况也得到缓和。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利用食盐[ShiYan]销售收入，平衡出入口，稳定物价，这对于陕甘宁边区[BianQu]抗日根据地的发展和壮大，支援抗战起到了很大作用。同时，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将食盐[ShiYan]出口收入换回边区[BianQu]急需的物资，供应市场，满足了政府[ZhengFu]和人民群众的需要，有利于社会稳定。群众在食盐[ShiYan]生产[ShengChan]和运输中也获得一定利润，人民生活也得到了改善。

　　宏观经济的平稳健康运行是金融稳定的重要条件，而金融稳定又为宏观经济环境提供了重要保障。边区[BianQu]的食盐[ShiYan]销售政策，稳定了价格水平，成为边区[BianQu]促经济发展，保金融稳定的重要抓手。为我们认识价格稳定在经济、金融稳定中的作用指明了方向。

　　农贷在边区[BianQu]发挥了重要作用

　　边区[BianQu]地处黄土高原，十年九旱，粮食产量低，“糠菜半年粮”是党中央到达陕北时农村的一般情景。边区[BianQu]银行成立后，根据边区[BianQu]实际，高度重视农贷工作，创造了许多农业贷款[DaiKuan]的好方法，积累了丰富的农贷经验，对发展生产[ShengChan]、建设边区[BianQu]做出了重大贡献。

　　边区[BianQu]农贷按照用途分有耕牛及农具贷款[DaiKuan]、植棉贷款[DaiKuan]、青苗贷款[DaiKuan]、农田水利贷款[DaiKuan]等，有时还将农村副业贷款[DaiKuan]、农村供销贷款[DaiKuan]归入农贷。按照贷款[DaiKuan]的发放形式分为实物贷款[DaiKuan]和货币贷款[DaiKuan]两种。在所有农贷中耕牛、农具、种子贷款[DaiKuan]最为突出。根据有关史料，1942年，边区[BianQu]银行共发放农贷158万元，增产粮食3万余石；1948年，累放农具14327件，种子11772斗。在棉花贷款[DaiKuan]方面，1942年边区[BianQu]银行发放贷款[DaiKuan]96万元，使边区[BianQu]棉花种植面积增加了一倍，产量由50万斤上升到140万斤。青苗贷款[DaiKuan]方面，1942年边区[BianQu]银行在东三县发放棉花青苗贷款[DaiKuan]46万元，在延安、甘泉县发放麦子、糜谷青苗贷款[DaiKuan]68.5万元；1946年又发放青苗贷款[DaiKuan]500万元帮助延川、安塞2县受灾群众渡过难关。在农田水利贷款[DaiKuan]方面，1945~1946年，边区[BianQu]政府[ZhengFu]在子长县发放农田水利贷款[DaiKuan]600万元边币，新修水地316亩，补修水地609亩，增产粮食300余石。

　　怎样解决贷给谁的问题？边区[BianQu]银行贷款[DaiKuan]的“主要对象，应当是有劳动力，但缺乏耕牛的贫农，基础较差的中农及生活已经安稳了的移民和难民”，“放给谁是农贷工作的基本方针。农贷的意义在于扩大与增加农业生产[ShengChan]”。

　　边区[BianQu]银行成立农贷委员会，制定农贷章程，抽调得力干部，在各县成立农贷办事处，并及时向政府[ZhengFu]介绍情况征求意见，取得了政府[ZhengFu]的重视和支持。

　　在发放农贷过程中，边区[BianQu]银行注意走群众路线，充分开展民主讨论，依靠群众做好农业贷款[DaiKuan]工作。

　　当时的《解放日报》发表了题为《农贷在安塞》的报道，就是当时农业贷款[DaiKuan]的真实写照：

　　这是1942年的安塞景象：人口稀少的，高高低低、层峦起伏的高原土地上，糜子，麻呀，谷呀……绿荫荫的一片，已经披遍山野了。农民在烈日底下，弓着背正在锄草，汗水从他（她）们颊上流下来，衣服贴湿在身上，然而那有什么关系呢，“今年再不把庄稼种好，对得起八路军吗？”

　　和半年以前比较起来，情形完全是两样：旧历年节里，到处散布着消极偷懒的细菌，陕北的二流子们，赌兴太浓了，什么事也不想做，不计划做，每天每夜，混在赌场上，他们说：“妈的，横竖过不活了，边区[BianQu]穷，没办法。”是的，边区[BianQu]是穷，然而边区[BianQu]要担负着抗战最重的任务，再穷，每天两餐的小米总要吃饱，抗战是不能不继续下去的！大家虽然都知道这些，但地荒人少的安塞，不加强劳动力，没有较好的耕具，怎样能增加粮食呢！

　　于是，二流子的“消极菌”，向着其他老百姓的身上慢慢传染开了。

　　就在这时，陕甘宁边区[BianQu]银行农贷委员会的干部们，出现在区乡了。

　　“好啦，上面下来放农贷啦。”二流子们特别高兴，到处宣传，登时把农贷的消息传到每一个角落里了，他们计议着，又可混一笔钱来花了。但是，那些真正务农的庄稼汉，还是苦着脸：“十元二十元，济个屁事！”是的，“农贷”两字对于他们并不陌生，民国二十七年陕西合作委员会，也在边区[BianQu]放过款，你家三元，他家五元，像领取一笔穿不暖吃不满的赈济金似的，几百元的款子，就这样烟消云散的放掉了。

　　当然，放农贷的消息，无论如何，对于农民们总是一件好事，某些区乡的干部们，也宣传过了：“大家都可借得一些款子啦！”在开始的时侯，某些农村里，也的确是照抄老法子，每户都派了十元八元，但是“一只镢就要一百二十元，十块八块钱，增加个甚生产[ShengChan]！”大家莫名其妙地笑笑，塞到兜肚里去了，正是旧历新年的季节，赌场上的赌注，又添了一些。

　　“不行，以前的方法弄错了”。没有几天，乡村里又骚动起来。原来这次的农贷和以前不同，如果你不能参加生产[ShengChan]，索性不借给你，既然贷给你了，就要使得你的劳动力和土地能够发挥出生产[ShengChan]的力量来，真正帮助你解决春耕的问题，像买牛呀、镢呀、铧、种籽呀……只要真正是生产[ShengChan]，八百一千都可以借了。于是登记呀、调查呀，自己有多少现钱呀，要公家借多少钱呀…… 安塞的农村里，掀起借款的热潮了，这一来，“二流子”只好红着眼，看人家二百三百的拿到手，加上自己的存款，买上便宜的耕牛和农具，天一亮就上山垦荒种地，黑了的时侯，驱着牛，肩着镢，快快活活地回家了。

　　“穷公家，哪有这样多的钱放农贷呢？将来会叫你们还不起哩！”二流子们又到处造谣了，但是，谁能够相信呢。不说别的吧，市上的镢卖一百二十元（后来涨到一百六十元），公家不仅借钱给他们，同时还从瓦窑堡运来大批的便宜镢，卖价只有五十元（后来涨到八十五元），“咱们的公家不是过去的衙门呀，他们知道咱们的甘苦！”“呸！你们不好好地生产[ShengChan]，谁相信你的鬼话”，二流子的谣言，一钱也不值了。安塞的每个山头，分布着劳动着的英雄，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使牛的使镢的、春耕的热潮便轰轰烈烈地展开了，满山荆棘的荒地，在人民积极的劳动下，荆棘不见了，经过镢头翻挖的地方，经过耕牛犁过的地方，灰色的黄土变成绛紫的颜色了。庄稼汉们看着手里的镢头，抚模着黄色的褐色的健牛，想起公家的“知心”，想到来日的生活，心花像翻过的土地一样地怒放，劳作的精神从每一根毛孔里抖擞了起来，看呀，上午还是不毛的荒地，下午已是虚松的膏垠，新开的荒地是最肥美的，不要上粪，一般的总要比熟地多打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的粮食，根据边区[BianQu]银行农贷委员会的统计，安塞七个区，共成立了157个农村互助生产[ShengChan]小组，参加的有2156户，农贷委员会借出的耕牛农具贷款[DaiKuan]计240492元，老百姓们自筹的资本274185元，原有牛787头，现在新加的耕牛就有655头，镢914把，铧458页，全县开的荒地达19818亩。

　　生产[ShengChan]小组上，不允许任何一个组员不遵守对边区[BianQu]银行农贷委员会所作的诺言，二区某村农民李生财，借了五百元农贷，说是自出资本四百元，买一条耕牛，结果把钱花到另外的用途了，那个小组马上就开斗争会，把借的钱完全退了出来，由农贷会分配给组里仍需资金的一些组员了，还有一个叫做王福盛的农民，借了农贷，并不按照自己计划去生产[ShengChan]，那一个小组也开了斗争会，他被大家批评得哭起来，当场承认了错误，回去后一发奋，生产[ShengChan]超过原来计划了。五区三乡农民刘六，是个好吃懒做的二流子，在村民大会上讨论借农贷时，他也要借，全村村民七言八语地把他批评了一顿，谁也不联保他，他急得跺脚了：“只要借给我农贷买把镢，一定开荒二垧。”并且当众宣誓：“永不做二流子”了，果然，在春耕里面，变做了积极生产[ShengChan]的劳动农民了。

　　以全县的需要量来说，这次农贷的数额不大，可是在农民生产[ShengChan]上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

　　边区[BianQu]银行的农贷真正将支农惠农落到了实处，为我们今天支农贷款[DaiKuan]的发放起到了榜样作用。边区[BianQu]银行的这种走群众路线的工作方式，也给今天苦于农村市场信用环境差、信用体系尚未建立的各家金融机构提供了启示：只有到群众中去，以群众的需要为依托，才是发展农村金融的必由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