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9日在小组会上受到猛烈斗争和追查。会后心情沉重，驱车前往牯岭镇外山中，眺望远方良久，回头对身边秘书说：他们在追“秘密反党计划”，好像谁先发言[FaYan]，谁后发言[FaYan]都是有组织、有计划的！这种做法危险，没有什么材料，想这样逼出一个“有计划、有组织”来。

　　8月11日毛泽东[MaoZeDong]在全会大会上讲话，认定彭德怀[PengDeHuai]是经验主义，张闻天是教条主义，他们都是带着资产阶级世界观参加革命的，对无产阶级革命都没有精神准备，都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而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只是马克思主义的同路人。

　　8月12日准备在全会大会上作检讨。当写到在民主问题[WenTi]上的“错误”时，边写边对秘书说：所以问题[WenTi]还是党内民主，这样以后还有谁敢讲话？！

　　8月13日被迫在全会大会上检讨，承认犯了“反党的右倾路线错误”，自己在小组会上的发言[FaYan]和彭德怀[PengDeHuai]的信是“这条错误路线的纲领性的文件”，表示损害毛泽东[MaoZeDong]同志的威信，就是损害党的利益和全国人民的利益，因此必须保护党中央和毛泽东[MaoZeDong]同志的威信。检讨发言[FaYan]后，受到追问“斯大林晚年错误”这句话，坦率承认这句话是在同彭德怀[PengDeHuai]谈话中讲的，是从说毛泽东[MaoZeDong]同志说了算，毛泽东[MaoZeDong]同志不民主，集体领导等问题[WenTi]扯起来的。

　　8月16日中共八届八中全会通过《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决议、《关于以彭德怀[PengDeHuai]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后者指责“以彭德怀[PengDeHuai]同志为首，包括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同志的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发动了“反对党的总路线、反对大跃进、反对人民公社的猖狂进攻”。他们“进行分裂党的活动由来已久”，“在庐山会议[HuiYi]期间和庐山会议[HuiYi]以前的活动，是有目的、有准备、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宣布把他们调离国防、外交、省委第一书记等岗位，但保留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政治局委员、政治局候补委员的职务，以观后效。

　　8月17日读到毛泽东[MaoZeDong]所写《机关枪和迫击炮的来历及其他》一文。其中说：“为了帮助犯错误的同志改正错误，就要仍然把他们当作同志看待，当作兄弟一样看待，给以热忱的帮助，给他们以改正错误的时间和继续从事革命工作的出路。必须留有余地。必须有温暖，必须有春天，不是老是留在冬天过日子。”

　　8月18日离开庐山返回北京。行前给毛泽东[MaoZeDong]写了一封短信，表示“希望能在北京再见到你，并希望你多多指导”。毛泽东[MaoZeDong]当即批示“印发各同志”，还说：“我以极大的热情欢迎洛甫这封信。”

　　8月20日回到北京。夫人刘英说，你做外交工作，对经济问题[WenTi]何必多去讲呢！何方也为庐山发言[FaYan]惹祸惋惜。张闻天说：“后悔就不对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说：“事实上我非讲不可老百姓都快没有饭吃啦！经济这样搞下去，人民生活怎么得了。”不上山也可能不发这个言，但那是偶然性；有意见要讲，则是必然。“‘物不得其平则鸣’。脑袋里装了那么多东西，心里有那么多话，能够不讲吗？我是共产党员，应该讲真话。”他问刘英：“你看我讲的哪点不是实情？”并说：庐山那篇讲话，谈思想方法和民主作风的一些话可能尖锐一些，但这个问题[WenTi]非解决不可，不然难免犯斯大林晚年的错误。“封建社会都提倡犯颜直谏，共产党员还能怕这怕那吗？如果大家都不讲，万马齐喑，会出现什么局面呢？在党的会议[HuiYi]上，有什么想法，都允许讲嘛。”

　　8月24日周恩来在公安部礼堂向外交部党委委员和归国大使传达庐山会议[HuiYi]情况。同日陈毅主持召开的外事系统批斗张闻天大会（通称外事会议[HuiYi]）开始。大会小会反复进行“揭发”、“批判”，内容根据统一布置集中在所谓“反党集团”和“里通外国”两个问题[WenTi]上面。

　　8月25日、9月15日国务院第九十一次会议[HuiYi]及第九十二次会议[HuiYi]通过国务院任命的各项人员名单中均无张闻天。张闻天的外交部副部长职务被解除。

　　8月28日写出《我的检讨》（在全国外事会议[HuiYi]上的书面发言[FaYan]）。其中说，在庐山同彭德怀[PengDeHuai]交谈中曾说过：“中央政治局会议[HuiYi]讨论问题[WenTi]时不易提不同意见，不民主。”两人都说过毛泽东[MaoZeDong]“个人说了算，集体领导不够，要防止斯大林晚年的危险”。

　　8月29日在参加批斗会回到家中对刘英谈了自己早年的历史，并说：“我的历史并不是多么不光荣，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写的文章都是公开的，可以查。”刘英劝他写材料时要写明谁可以证明。他说，让他们去审查吧。

　　9月5日写出《我的第二次检讨》（在全国外事会议[HuiYi]上的第二次书面发言[FaYan]）。其中回答所谓“里通外国”罪名说：如果说，在“思想观点上”苏共领导者和我之间“在反对我党总路线”这一点上有“共同点”，因而认为从政治思想上说我有里通外国的表现，那我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果说，在组织上，即情报关系上，我有里通外国的问题[WenTi]，那我是不能接受的，因为根本没有这类事情。”④

　　注：

　　① 指当时担任东北协作区委员会办公室综合组组长李云仲１９５９年６月９日写给毛泽东[MaoZeDong]直接提意见的信。大致内容为：最近一年来，我们党的工作犯有“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全民大搞土法炼铁是失败的；公社化运动在生产关系的变革上跑得太快了；党内迎合情绪严重，因而主观主义得以畅行无阻。

　　② 此信没有给张闻天本人，而是直接印成会议[HuiYi]文件。

　　③ 张闻天指同胡乔木、田家英、李锐、吴冷西等人的接触。

　　④ 刘英回忆说：张闻天当时对会上追逼所谓“里通外国”问题[WenTi]非常伤心。他回来跟我说：“说别的什么，那是观点不同，说‘里通外国’真是冤枉！”这时他止不住淌下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