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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慈禧的最后选择--中国年鉴(4)
就在这天,第二次御前会议[HuiYi]召开。据恽毓鼎记载,太后[TaiHou]抛出了一份洋人[YangRen]照会,内容有四条:一、指明一地,令中国[ZhongGuo]皇帝居住;二、代收各省钱粮;三、代掌天下兵权;四、勒令皇太后[TaiHou]归政。在会议[HuiYi]上,慈禧[CiXi]只宣布了前三条。恽毓鼎和吴永事后所记,都称这份照会是江苏粮道罗嘉杰密报荣禄后转给慈禧[CiXi]的。
“洋人[YangRen]照会”是整个庚子事变里最扑朔迷离的事件。照会是真是假?甚至御前会议[HuiYi]上有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份照会,都没有确定无疑的史料证据。学者相蓝欣多年来潜心研究义和[YiHe]团,他在西方史料中亦未曾发现有提及照会之处。不少学者们认为,照会里的的每一条都足以导致战争,这样一份照会,该是由端郡王所伪造,他太急于让儿子坐上龙椅。唯一令人不解的是,一向为人持重主张剿拳的荣禄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慈禧[CiXi]的心境可想而知。当天早晨荣禄送达照会之后,太监和宫女们就耳语,说太后[TaiHou]哭了。从1900年初以来,她一直恐惧、担心的事情便是洋人[YangRen]们要夺走她的权力。这次会议[HuiYi],她一到场,开首说道:“现在洋人[YangRen]已决计与我宣战。明知众寡不敌,但战亦亡,不战亦亡。同一灭亡,若不战而亡,未免太对不起列祖列宗。”
载漪们梦寐以求的时刻到了。参加会议[HuiYi]的二十多个仇洋派大哭大喊,请求立刻开战。年轻的皇帝眼见开战势所不免,恸哭不已。在一片激愤中,慈禧[CiXi]宣布:
今日之事,诸大臣均闻之矣,我为江山社稷,不得已而宣战。顾事未可知,有如战之后,江山社稷仍不保,诸公今日皆在此,当知我苦心,勿归咎予一人,谓皇太后[TaiHou]断送祖宗三百年天下。(恽毓鼎:《崇陵传信录》)
出乎意料的是,内阁学士联元和户部尚书立山,两位满族大臣这时表示乱民不可靠,中国[ZhongGuo]军力太弱,不是洋人[YangRen]对手。兵部尚书徐用仪也站出来表示反对。也许是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一丝希望,兼之裕禄一直未把大沽沦陷的军情上报,因此大沽炮台是否失陷成了慈禧[CiXi]下一步决策的最重要的依据。她派三位主和的大臣去公使馆劝阻洋人[YangRen]不要攻打大沽炮台。18日的这次访问气氛甚好,却全无效用。因此在当日的第三次御前会议[HuiYi]上,载漪提出攻打使馆。联元再次站出来表示反对,被载漪目以“汉奸”,差点被斩首。
慈禧[CiXi]还在等待裕禄进一步的报告。
19日,第四次御前会议[HuiYi]召开。慈禧[CiXi]宣布把洋人[YangRen]驱逐出京,在24小时内执行。许景澄奉命去使馆转达帝国政府的命令。此时,光绪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走下来,他走到许面前,拉着他的手,问是否有回圜余地。孱弱的皇帝泪光闪闪,许景澄也不由得眼眶湿润。
君臣挥泪相对。
慈禧[CiXi]大喝:“许景澄无礼!”
据恽毓鼎记载,联元,这位勇敢的满族大臣再次慷慨陈词,声泪俱下,“断无结怨十一国之理,果若是,国危矣”。
慈禧[CiXi]命令草拟《宣战诏书》。6月20日的御前会议[HuiYi]上,她对着黑压压的满汉大臣们解释,洋人[YangRen]欺辱太甚,皇帝已经承认没有能力管理国家,洋人[YangRen]还要来干预!如今又来索要大沽炮台,无礼至极。今日臣民同心协力,永杜外人欺侮。最后,命令:一、准备祭祀太庙;二、将《宣战诏书》传送各省。
宣战诏书出自军机章京连文冲之手,他大气磅礴,下笔含情。这封有中国[ZhongGuo]特色的宣战诏书,先是历数洋人[YangRen]传教,欺压中国[ZhongGuo],中国[ZhongGuo]人已经到了忍无可忍毋需再忍之境:“我朝二百数十年,深仁厚泽,凡远人来中国[ZhongGuo]者,列祖列宗,罔不待以怀柔。迨道光咸丰年间,俯准彼等互市。并乞在我国传教,朝廷[ChaoTing]以其劝人为善,勉允所请。初亦就我范围,讵三十年来,恃我国仁厚,一意拊循,乃益肆枭张,欺凌我国家,侵犯我土地,蹂躏我人民,勒索我财物。朝廷[ChaoTing]稍加迁就,彼等负其凶横,曰甚一曰,无所不至,小则欺压平民,大则侮慢神圣……”。
于是,饱受欺压的中国[ZhongGuo]朝廷[ChaoTing]悲壮地宣布:“朕今涕泪以告先庙,慷慨以誓师徒,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口,孰若大张挞伐,一块雌雄。”
6月21日,这份史无前例的《宣战诏书》发表,矛头所指,是一个指代不明确的“彼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