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MaoZeDong]对“小人物”文章[WenZhang]的批注

　　1954年9月底出版的第18期《文艺[WenYi]报》转载[ZhuanZai]了李希凡与蓝翎的文章[WenZhang]。冯雪峰为《关于<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及其它》加了编者按。全文如下：

　　这篇文章[WenZhang]原来发表在山东大学出版的《文史哲》月刊今年第九期上面。它的作者是两个在开始研究[YanJiu]中国古典文学的青年;他们试着从科学的观点对俞平伯先生在《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一文中的论点提出了批评,我们[WoMen]觉得这是值得引起大家注意的。因此,征得作者的同意,把它转载[ZhuanZai]在这里,希望引起大家讨论,使我们[WoMen]对《红楼梦[HongLouMeng]》这部伟大杰作有更深刻和更正确的了解。在转载[ZhuanZai]时,曾由作者改正了一些错字和由编者改动了一二字句,但完全保存作者原来的意见。作者的意见显然还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但他们这样的去认识《红楼梦[HongLouMeng]》,在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有大家来继续深入地研究[YanJiu],才能使我们[WoMen]的了解更深刻和周密,认识也更全面;而且不仅关于《红楼梦[HongLouMeng]》,同时也关于我国一切优秀的古典文学作品。

　　凭心而论，冯雪峰的编者按还是比较客观真实的。26岁的李希凡为正在读书的研究[YanJiu]生，23岁的蓝翎是中学教师，两人当时确实为默默无闻的青年业余作者。从9月1日《文史哲》首发该文到9月30日文章[WenZhang]被《文艺[WenYi]报》转载[ZhuanZai]，其速度不可谓不快。编者按中冯雪峰说：“他们试着从科学的观点对俞平伯先生在《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一文中的论点提出了批评,我们[WoMen]觉得这是值得引起大家注意的”，其重视与肯定之意是显而易见的。指出作者观点并非《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的终结，亦是句大实话：“作者的意见显然还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但他们这样的去认识《红楼梦[HongLouMeng]》,在基本上是正确的”。这中间冯雪峰还做了一项极为重要的工作：对文中63处明显有误的字词、句子及标点作了极为认真的修正，但在《编者按》中冯雪峰说：“曾由作者改正了一些错字”，这亦给李希凡与蓝翎留足了面子。12毛泽东[MaoZeDong]看了这一期《文艺[WenYi]报》，并在文章[WenZhang]旁边写下了批语。在作者署名“李希凡、蓝翎”的旁边批注“青年团员，一个二十三岁，一个二十六岁”，充满欣喜之情。针对编者按中“它的作者是两个在开始研究[YanJiu]中国古典文学的青年” 旁有情绪地批道“不过是小人物。”冯雪峰在编者按中说：“他们试者从科学的观点对俞平伯先生在《<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一文中的观点提出了批评。”毛泽东[MaoZeDong]在“试着”二字旁划了两道竖线，并批注道： “不过是不成熟的试作。” 在针对《文艺[WenYi]报》编者按中“作者的意见显然还有不够周密和不够全面的地方”一句批注道：“对两青年的缺点则绝不绕过。很成熟的文章[WenZhang]，妄加驳斥。”在《文艺[WenYi]报》编者按中关于转载[ZhuanZai]这篇文章[WenZhang]“希望引起大家讨论，使我们[WoMen]对《红楼梦[HongLouMeng]》这部伟大杰作有更深刻和更正确的了解”，“只有大来继续深入地研究[YanJiu]，才能使我们[WoMen]的了解更深刻和周密。”毛泽东[MaoZeDong]在“更深刻和更正确的了解”与“了解更深刻和周密”旁边，划了两道竖线，打了一个问号，并批注道：“不应当承认俞平伯的观点是正确的。不是更深刻周密的问题，而是批判错误思想的问题。”13可以看出，冯雪峰写的编者按，使毛泽东[MaoZeDong]大为不悦。不久，冯雪峰被撤销一切职务，多次做“检讨”仍未过关。1957年被打成“右派骨干分子”，他也是唯一被划为“右派”的长征干部，没有最高领导人的拍板批准，当然是难以做到的。1976年1月30日，冯雪峰死于肺癌，2月7日下午，他的亲属和不足10人的生前好友，默默地向他的遗体告别，2月16日姚文元下令“不见报，不致悼词”。

　　1954年9月30日《文艺[WenYi]报》转载[ZhuanZai]李希凡与蓝翎的《关于<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及其它》之后，《光明日报》很快于10月10日发表李、蓝二人的《评<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并加编者按以示重视：

　　目前，如何运用马克思主义科学去研究[YanJiu]古典文学，这一极其重要的工作尚没有很好地进行，而且也急待展开。本文在试图从这方面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是可供我们[WoMen]参考的。同时我们[WoMen]更希望能因此引起大家的注意和讨论。又与此文相关的一篇‘关于《<红楼梦[HongLouMeng]>简论》’的文章[WenZhang]业已在第十八期《文艺[WenYi]报》上转载[ZhuanZai]，也可供大家研究[YanJiu]。

　　毛泽东[MaoZeDong]看了这个编者按，也很不满意。针对编者按中“试图”、“提出一些问题和意见”以及“供参考”这三个提法而批注道： “不过是试作？不过是一些问题和意见？不过可供参考而已？”李希凡与蓝翎在《评<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一文中写道：“贾氏的衰败不是一个家庭的问题，也不仅仅是贾氏家族兴衰的命运，而是整个封建官僚地主阶级，在逐渐形成的新的历史条件下必然走向崩溃的征兆。”批注道：“这个问题值得研究[YanJiu]。” 在《评<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中李希凡、蓝翎写道：“这样的豪华享受，单依靠向农民索取地租还不能维持，唯一的出路只有大量的借高利贷，因而它的经济基础必然要走向崩溃。”毛泽东[MaoZeDong]在这段话旁划了竖线，打了一个问号，并批注道：“这一点讲得有缺点。”李希凡与蓝翎在该文中引用了俞平伯在《<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中的一段话：“原来批评文学的眼光是很容易有偏见的，所以甲是乙非了无标准。”即“麻油拌韭菜，各人心里爱。”毛泽东[MaoZeDong]在“甲是乙非了无标准”、“麻油拌韭菜，各人心里爱”两句旁分别划了竖线，并批注道：“这就是胡适哲学的相对主义即实用主义。”在这里，毛泽东[MaoZeDong]首次将胡适和俞平伯联系起来，为后来的从批俞运动到批判胡适，打下了伏笔。该文最后一段，李希凡、蓝翎认为：“俞平伯先生这样评价《红楼梦[HongLouMeng]》也许和胡适的目的不同，但其效果却是一致的。即都是否认《红楼梦[HongLouMeng]》是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杰作，否认《红楼梦[HongLouMeng]》所反映的是典型的社会的人的悲剧，进而肯定《红楼梦[HongLouMeng]》是个别家庭和个别的人的悲剧，把《红楼梦[HongLouMeng]》歪曲成为一部自然主义的写生的作品。这就是新索隐派所企图达到的共同目标。《<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就是这种新索隐派的典型代表作品。” 毛泽东[MaoZeDong]批注道：“这里写得有缺点，不应该替俞平伯开脱。”14

　　从毛泽东[MaoZeDong]对《光明日报》的“编者按”所作的批注,我们[WoMen]可以看出此时俞平伯的命运已与胡适的命运悄然联系起来。毛泽东[MaoZeDong]的语气焦躁而执着，有些地方一再用反问的句式和讥讽的口吻。他是从意识形态的矛盾冲突中关注古典文学研究[YanJiu]问题的，一场批判运动即将来临。《关于<红楼梦[HongLouMeng]>研究[YanJiu]问题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