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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与蒋介石的交往--中国年鉴(2)
三、胡对蒋的看法开始改变
1933年初,日本侵略军占领山海关之后继续进攻热河。3月3日,就在热河省省会承德失守前夕,胡适[HuShi]致电蒋介石[JiangJieShi],要求他立刻北上,率军抵抗。电文说:
热河危急,决非汉卿所能支持。不战再失一省,对内对外,中央必难逃责。非公即日飞来指挥挽救,政府[ZhengFu]将无以自解于天下。
三天后,蒋介石[JiangJieShi]北上处理热河事件。13日,胡适[HuShi]赴保定会见蒋介石[JiangJieShi]。蒋介石[JiangJieShi]在交谈中承认,按照他的估计,日军要进攻热河,必须从国内和台湾动员六个师团的兵力。由于没有[MeiYou]得到有关情报,他认为日军攻打热河的消息,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谈到这里,蒋介石[JiangJieShi]感叹地说:“日本知道汤玉麟、张学良的军队比我们知道清楚的多多!”听了这些话,胡适[HuShi]在日记中气愤地说:“这真是可怜的供状!误国如此,真不可恕。”
1934年4月,胡适[HuShi]通过蒋廷黻给蒋介石[JiangJieShi]捎去一信,劝他“明定自己的职权,不得越权侵官,用全力专做自己权限以内的事。”这大概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书信往来。在此前后,《独立评论》收到北平市政府[ZhengFu]公安局来函,内有“倾奉蒋委员长谕:各种书刊封面……不得用西历年号,以重民族意识”云云。胡适[HuShi]当即致信蒋介石[JiangJieShi]表示反对。后来,蒋在一次讲演中特意对此作了解释。通过这件小事,胡适[HuShi]对蒋的印象开始有所转变。胡说:“他不是不能改过的人,只可惜他没有[MeiYou]诤友肯时时指摘他的过举。”
尽管如此,胡适[HuShi]还是对他多有不满。1935年7月,蒋介石[JiangJieShi]要召见罗隆基,胡适[HuShi]除了请他向蒋介石[JiangJieShi]转达自己对中日问题的意见外,还对他说:
依我的观察,蒋先生[XianSheng]是一个天才,气度也很广阔,但微嫌近于细碎,终不能“小事糊涂”。……
我前在汉口初次见蒋先生[XianSheng],不得谈话的机会,临行时赠他一册《淮南王书》,意在请他稍稍留意《淮南》书中的无为主义的精义……
去年我第一次写信给蒋先生[XianSheng],也略陈此意,但他似乎不甚以为然。他误解我的意思,以为我主张“君逸臣劳”之说。大概当时我的信是匆匆写的,说的不明白。我的意思是希望他明白为政之大体,明定权限,知人善任,而不“侵官”,不越权。如此而已。
一个月以后,胡适[HuShi]又写下《改革政制的大路》一文,在公开场合下对蒋介石[JiangJieShi]做了善意的评论:“他长进了;气度也变阔大了,态度变和平了。他的见解也许有错误,他的措施也许有很不能满人意的,但大家渐渐承认他不是自私的,也不是为一党一派人谋利益的。在这几年之中,全国人心目中渐渐感觉到他一个人总在那里埋头苦干,挺起肩膀来挑担子,不辞劳苦,不避怨谤,并且‘能相当的容纳异己者的要求,尊重异己者的看法’”了。与此同时,文章也告诫说:“蒋先生[XianSheng]应该认清他的‘官守’,明定他的权限,不可用军事最高长官的命令来干预他的‘官守’以外的政事。……倘若他能如此做,那才是真正做到了不独裁的全国最高领袖。”
1936年12月的西安事变,使胡适[HuShi]深感震惊。他一方面谴责张学良,认为“这祸真闯得不小!汉卿为人有小聪明,而根基太坏,到如今还不曾成熟,就为小人所误”;另一方面他也强调,“蒋若遭害,国家民族应得一教训:独裁之不可恃。”
西安事变后,蒋介石[JiangJieShi]想邀请一些学者共商国家大计,向《大公报》主笔张季鸾表达此意。1937年1月5日,张从上海到达北平,向胡适[HuShi]、梅贻琦、蒋梦麟、周炳琳、潘光旦、张奚若等人转达蒋氏意图,说讨论的问题有三:“一是陕甘的收拾,二是政治,三是对日本。”4月底,胡适[HuShi]去上海开会,顺便看望了刚刚拔过牙的蒋介石[JiangJieShi]。他看到蒋身体瘦弱,气色不好,稍坐片刻便告辞出来。这一次虽然没有[MeiYou]深谈,但二人的关系已有明显改善。
四、“低调同志”与“过河卒子”
卢沟桥事变后,蒋介石[JiangJieShi]召开庐山谈话会。会上胡适[HuShi]最关心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国防教育,二是对日外交。关于前者,他在会上表达了四点意见:第一,国防教育并不是非常时期的教育,而是常态教育;第二,如果真需要一个中心思想,那就是“国家高于一切”;第三,在招考中要允许具有同等学力者报考;第四,政府[ZhengFu]官员和党和势力不得干涉教育,以保证教育的独立。
至于后者,他主张在正式宣战之前,不要放弃争取和平的外交努力。7月31日,蒋介石[JiangJieShi]夫妇约胡适[HuShi]、梅贻琦、张伯苓、陶希圣、陈布雷等人吃饭。胡适[HuShi]在日记中说:“蒋宣言决定作战,可支持六个月,伯苓附和之。我不便说话,只能在临告辞时说了一句话:‘外交路线不可断,外交事应寻高宗武一谈,此人能负责任,并有见识。”
关于这件事,周佛海在日记也有记录:“午,蒋先生[XianSheng]宴胡适[HuShi],张伯苓及希圣等,托希圣等乘机进言,盖渠等以宾客地位,易于说话,不如吾辈部属之受拘束也。……二时半希圣来,言张、胡均进言,不可操之过急,仍须忍耐一次。闻之甚为欣慰,此时不宜在蒋先生[XianSheng]前作刺激之言也。”
在此期间,胡适[HuShi]与中央日报社社长程沧波、外交部亚洲司司长高宗武、蒋介石[JiangJieShi]侍从室第二处副主任周佛海等人有过频繁的接触,并把他们视为“低调同志”。比如7月27日,程沧波与他“谈到深夜”;7月30日,高宗武请他吃午饭,在座的有萧同兹、程沧波、裴复恒等人,胡适[HuShi]说他们是“南京之青年智囊团”的成员;8月3日,在陈沧波举行的宴会上,周佛海与胡适[HuShi]、蒋梦麟有过长谈;8月14日至18日,周佛海又三次拜访胡适[HuShi],希望他向蒋介石[JiangJieShi]进言,不要放弃和平谈判。
8月19日下午,胡适[HuShi]与陶希圣在陈布雷的安排下去见蒋介石[JiangJieShi]。他本来想转达“低调同志”的意见,但因为他对许多问题比较生疏,有些话又不便开口,所以这次谈话很不成功。尽管如此,他还是认为:“蒋介石[JiangJieShi]是最明白战争的利害的,不过他是统兵大元帅,在这时候不能唱低调。此是今日政制的流弊,他也不能不负其咎。”在这次见面时,蒋介石[JiangJieShi]要求胡适[HuShi]以非正式大使的身份去美国游说,但胡适[HuShi]没有[MeiYou]答应。
9月3日,周佛海再次造访胡适[HuShi],“力言其赴美不如留住国内较有作用”,但是胡适[HuShi]并没有[MeiYou]听从他的劝告。9月7日,胡适[HuShi]在融洽的气氛中与蒋介石[JiangJieShi]见面,并决定立即赴美。第二天中午,胡适[HuShi]与高宗武共进午餐,劝高不要太性急太悲观。他还说:不久前我们“‘在大战前作一度最大的和平努力’工作,是不错的。但我们要承认,这一个月的打仗,证明了我们当日未免过虑。这一个月的作战至少对外表示我们能打,对内表示我们肯打,这就是大收获。”
如何评价胡适[HuShi]与高宗武、周佛海等人的来往,是一件是比较困难的事。一方面,不能因为周佛海后来当了汉奸,就否定胡适[HuShi]当时的努力;另一方面,也应该对当年极其复杂的国内外形势有所认识。比如当时最希望中日交战的恐怕就是斯大林了,因为这场战争既可以减轻日本对苏联的压力,又可以削弱国民党的统治,这一切都有利于国际共运的扩张和壮大。
与高宗武吃饭的那天晚上,胡适[HuShi]就起程去了美国。由于他在美国的卓越表现,1938年9月13日被任命为驻美全权大使。为此,胡适[HuShi]在当天的日记中说:“二十一年的独立自由的生活,今日起,为国家牺牲了。”后来他用“过河卒子”来形容这种牺牲。当时蒋介石[JiangJieShi]交给胡适[HuShi]的任务,是争取美国的经济援助。由于美国人民普遍反对卷入战争,再加上美国刚刚颁布了《中立法》,因此要想获得对方的援助是相当困难的。然而胡适[HuShi]上任不久,便得到2500万美元的贷款。这笔贷款固然与胡适[HuShi]的努力有关,也体现了美国人民对中国抗战的支持,但谁也没有[MeiYou]想到这件事情居然与苏联的插手有关。胡适[HuShi]逝世后,王世杰对他的助手胡颂平说:
胡先生[XianSheng]当了驻美大使之后,美国财政部长摩根韬手下一个最得力的财务助理怀德(Henry D.White)用全力来帮助中国的借款,一切由他去设法运用,得到摩根韬部长的支持。……这样一位同情我们,帮助我们的怀德,原来他是苏俄的间谍,渗透进美国财政部,得到摩根韬部长的信任。他受苏俄的指示,一定要设法使美国帮助我们经济,抗战下去,如果我们接受调停而投降了,日本的武力就会转而对付苏俄的。
这种历史的吊诡,进一步印证了当时国内外形势的复杂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