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布雷自杀与陈砾的抉择

　　　　风云际会的1948年，北平[BeiPing]、天津[TianJin]已处于黎明之前。

　　　　1948年7月31日，国民政府教育部密令各大专院校肃清校内共产党嫌疑分子和接近共产党分子。华北“剿总”随即行动，决定于8月19日开始大逮捕。8月18日，北平[BeiPing]当局将戒严时间提前了两小时。19日一大早，北平[BeiPing]11所大专院校被军警、宪兵、特务封锁包围，史称“八一九”大逮捕。随后两天，当局在报上公布了两批拘传人员的名单，共325人，勒令这些人自动投案，否则派军警搜捕；随后又公布第三批名单，共403人。

　　　　当时的陈砾是北大学生[XueSheng]自治会的常务理事，是一名大三的哲学系学生[XueSheng]。虽然多次参加[CanJia]学生[XueSheng]运动，但还未上黑名单。不然，自有好事者会通过各种渠道让蒋介石知道，从而让同在南京的陈布雷知道，正如一年前逮捕陈砾的姐姐陈琏及姐夫袁永熙一样。

　　　　能上名单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呢？名单中的学生[XueSheng]，只有小部分是共产党员，一部分是“民青”、“民联”盟员，大多都是在历次学生[XueSheng]运动中抛头露面的人，或是自治会、社团的负责人。他们平时都是好学生[XueSheng]，成绩优秀、思想进步，在同学中说话有分量，而且注意帮助同学。他们周围团结了一大批热血青年，也得到教授们的同情，北平[BeiPing]的学生[XueSheng]运动才得以一波一波不断推进，形成与前线遥相呼应的第二条战线。

　　　　在这之前，华北局城工部北平[BeiPing]地下党已经觉察到当局会有所行动，在这一年暑假来临之前，已经将一些业已暴露的人员送到解放区。“八一九”大逮捕发生后，正在河北泊镇的地下党学委负责人佘涤清、杨伯箴火速赶回北平[BeiPing]，同时又选派一些没有暴露的精干人员赶到北平[BeiPing]协助疏散撤退工作。一方面，各院校发动师生进行反迫害斗争，动员教授敦促校方阻止军警进校搜查。另一方面，将已上名单的人全部送往解放区，争分夺秒的转移行动悄然进行。

　　　　1948年11月12日，陈布雷吞食两瓶近200粒的巴比妥，和衣躺在床上，将58年的人生画上了句号。这时，陈布雷的幼子陈砾却迈出了走向另一条人生道路的第一步。

　　　　北平[BeiPing]地下党将部分比较暴露的地下党员和学运骨干撤往解放区，陈砾也在被撤出之列。就在临走之前，陈砾收到母亲的急电，得知父亲已去世，母亲要他和在清华大学物理系读书的六哥陈遂立即回南京奔丧。

　　　　陈砾虽然在政治上和父亲分道扬镳，但他非常敬重父亲的私德，很想去南京看父亲最后一眼。可他考虑再三，认定自己[ZiJi]返回南京，就会被疼爱自己[ZiJi]的母亲拖住，去不了他向往已久的解放区。同时，陈砾认为自己[ZiJi]参加[CanJia]多次学生[XueSheng]运动，目标太大。于是，他就让六哥单独返回南京，自己[ZiJi]则抓紧收拾行装，和同伴们一起闯过国民党[GuoMinDang]的重重封锁线，进入解放区——河北泊镇。

　　　　转移行动一般都分批次，两三人一道，不引人注意。和陈砾一起走的，是一位“表妹”。这个“表妹”是一名初中生，只有十四五岁，当年的陈砾19岁，被分配带着这个“表妹”一起走。巧的是，这个“表妹”和几年后成为陈砾爱人的张燕平都来自北平[BeiPing]市女一中。四五十年后，这个“表妹”来看望陈砾，陈砾才知道“表妹”和妻子是校友。

　　　　沿途的特务专盯学生[XueSheng]，戴眼镜的学生[XueSheng]尤其扎眼。大学生[XueSheng]很多人都戴眼镜。陈砾他们想了一招，把肥皂化了，把眼镜放进去，再凝固，弄成肥皂的形状，眼镜就“消失”了，从而混过沿途的道道关卡。

　　　　1948年11月，陈砾到了泊镇姜桥村。他们这一批都是从国统区撤出的进步学生[XueSheng]，到了泊镇都被送到华北联大政治班学习党的城市政策，熟悉平津两市的情况。学习完了，就等待分配工作，待命进城接管政权。1948年8月到12月初，仅仅4个多月，由华北局送往学习并分配工作的达1000余人。

　　　　一个北风呼啸的日子，学员们聚集在场院里，听说由于北平[BeiPing]出来的学生[XueSheng]多于天津[TianJin]，天津[TianJin]比较缺少干部时，几个小伙子毫不犹豫地一步跨入去天津[TianJin]的行列。这里面，就有19岁的陈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