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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对历史是“有选择地遗忘”?--共和国史册
历史[LiShi]是客观存在的事实,真相只有一个。然而记载历史[LiShi]、研究历史[LiShi]的学问却往往随着人类的主观意识而变化、发展。因此,学习历史[LiShi]和研究历史[LiShi]最重要的是培养独立思考和判断的能力。对此历史[LiShi]学者袁伟时曾提到,对历史[LiShi]教科书而言,比掩盖真相更可怕的是让学生[XueSheng]放弃独立思考,而这恰恰是中国历史[LiShi]教科书的最大弱点。
作为教科书,价值取向应该趋向客观,使学生[XueSheng]了解自己民族的发展过程和经历,使学生[XueSheng]产生国家和民族认同感和荣誉感,从而培养富有奉献和牺牲精神的学生[XueSheng]群体。教科书不能出于一时的政治需要,而把源源不断的历史[LiShi]长河剪断,否则教育必将出问题。实际上,将“革命史”教育极端化在我们这里并不是没有过,“文革”时期,那些殴打过老师的学生[XueSheng]都体味过“造反有理”的“革命史”教育所带来的快感;那些被自己的学生[XueSheng]批斗殴打的教师都体味过“造反有理”的“革命史”教育所带来的苦味。现在的教科书仍大量受旧框架的限制。按历史[LiShi]教科书的观点,中国的历史[LiShi]其实很简单,主要有四条:
1.凡是推动统一的,就是[JiuShi]进步的。反对统一的就是[JiuShi]反动的。
2.凡是抵抗外侮的,就是[JiuShi]进步爱国的,反之就是[JiuShi]反动卖国的。
3.凡是造反的都是革命的。
4.凡是扩张了领土的,就是[JiuShi]进步爱国的,反之,就是[JiuShi]丧权辱国的。
比如以阶级斗争为核心的历史[LiShi]哲学虽然得以淡化,但某些狭隘民族主义情绪却依然根深蒂固,将义和团在“扶清灭洋”口号下对洋人和西方文明采取的一系列野蛮行径,简单视为反侵略的爱国主义运动就是[JiuShi]一个例子。
外国学者说中国人对历史[LiShi]是“有选择地记忆”或者叫“有选择地遗忘”。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陈独秀先生对义和团曾经有过这样的评价:“我国民要想除去现在及将来国耻的纪念碑,必须要叫义和拳不再发生;要想义和拳不再发生,非将制造义和拳的种种原因完全消灭不可”。“现在世上是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向共和的科学的无神的光明道路;一条是向专制的迷信的神权的黑暗道路。我国民若是希望义和拳不再发生,讨厌像克林德碑这样可耻纪念物不再竖立,到底是向哪条道路而行才好呢?
再比如关于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 1862年夏,马克思在他的《中国纪事》一文中指出:“(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除了改朝换代以外,他们[TaMen]没有给自己提出任何任务,他们[TaMen]没有任何口号,他们[TaMen]给予民众的惊惶比给予旧统治者们的惊惶还要厉害。他们[TaMen]的全部使命,好像仅仅是用丑恶万状的破坏来与停滞腐朽对立,这种破坏没有一点建设工作的苗头……太平军就是[JiuShi]中国人的幻想所描绘的那个魔鬼的化身。但是,只有在中国才有这类魔鬼。这类魔鬼是停滞的社会生活的产物!”
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先生,认真研究了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之后,得出结论说:“洪氏之覆亡,知有民族而不知有民权,知有君主而不知有民主。”
梁启超先生言:“所谓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所谓四海兄弟,所谓平和博爱,所谓平等自由,皆不过外面之假名。至其真相,实与中国古来历代之流寇毫无所异。”
中国共产党创始人之一的李大钊表示:“他们[TaMen](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禁止了鸦片,却采用了宗教;(他们[TaMen])不建设民国,而建设‘天国’,这是他们[TaMen]失败的重要原因。”
实际上,上世纪四五十年代,以范文澜为代表的马克思主义知识分子也非常客观地对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加以评析,指出了导致他们[TaMen]败亡的狭隘性、保守性、自私性以及贯穿始终的宗派思想、享乐思想和低级趣味。
然而在过去极左思潮一度泛滥的时期,出于狭隘的意识形态原因,国内学者大多失去客观性,他们[TaMen]对马克思、孙中山、李大钊等人有关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的评价视而不见,只是从简单的“阶级”立场出发,对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大唱赞歌。他们[TaMen]在史料挖掘和史实钩沉方面的工作做了极多,却均是出于“一面倒”的治学原则。凡是有利于突出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高大全”的东西,即使是经篡改过的民间歌谣、谶言,也当成史实加以“发扬光大”;凡是不利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光辉形象”的东西,抛开汗牛充栋的清政府原始档案不讲,即使是当时身经战乱,对交战双方均加以客观描述的士绅、学子笔记,也均斥之为“地主阶级”对太平军的“诬蔑”和“抹黑”。更有甚者,极“左”学者们往往背离“双百”方针,对不同的学术声音加以围剿,甚至把太平天国[TaiPingTianGuo]的治学研究引入“儒法斗争”的死胡同,似乎谁只要歌颂农民起义就等同于给谁的研究打上百分百的“历史[LiShi]唯物主义”保险,失去了实事求是的客观态度。这种治学严谨程度,远远不如民国初期的梁启超。这种作风,在今天的中学历史[LiShi]教科书中还有很大的影响。
学者徐友渔先生1986年到英国牛津大学留学,中国大使馆发给留学人员一本书时说,你们以前学习的历史[LiShi]不完全代表真实的历史[LiShi],许多历史[LiShi]上发生的事实你们都不知道,但是现在国门打开了,如果你们和外国人说话,是会闹大笑话的。这件事让他很受震动,印象极深。徐先生接受采访时说:“从这件事可以看出,以前对中国学生[XueSheng]灌输的历史[LiShi]知识是多么的片面、多么的有问题、多么的苍白无力!这么可笑的做法难道还应该继续吗?这种做法跟中国融入世界是格格不入的,通过教科书的形式来灌输一些教条,这种做法太过时了。”
现在,新历史[LiShi]课程强调人文主义精神、强调人性和生命的价值,确认多元化的历史[LiShi]认知的合理性,要求学生[XueSheng]学会同他人,特别是有不同见解的人合作。这意味着,新历史[LiShi]教育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人会使今后中国社会、政治的变革走向更加宽容、更加人性的方向。文明还在路上,中国人都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