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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历史下的老舍之死--中国年鉴
演讲人:傅光明 地点:青岛大学浮山讲坛
引言
又临近了8月24日——老舍[LaoShe]的忌日。这个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异常普通的日子,对我却早具有了一种浓郁的历史[LiShi]的“罗生门”意味。它时而明晰,时而模糊。有时,我觉得离它越来越近,但瞬间又仿佛觉得它渐行渐远了。我多么希望能成为一个幸运者,可以捕捉到历史[LiShi]的影子。
历史[LiShi]是我正努力从中醒来的一场噩梦
我是1993年开始[KaiShi]从追踪采访调查老舍[LaoShe]之死,切入来研究老舍[LaoShe]的。刚开始[KaiShi]想法极其简单,就是想找到跟1966年8月23日老舍[LaoShe]先生生前所在单位北京文联遭受红卫兵批斗相关的亲历者、见证人,通过对他们的采访,记录他们的历史[LiShi]文本叙事,我觉得可能会反映出历史[LiShi]的真相。于是,从1993年开始[KaiShi],历经11年,不断地寻找见证者、当事人,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采访,我的困惑一次又一次增加,随着年龄和阅历的不断增长,我对于历史[LiShi]的迷惑,又稍稍地变得清晰起来。我经历了一段可以说是对历史[LiShi]的迷途时期,把我领到了混乱之中。我被历史[LiShi]弄迷惑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知道该相信谁。可以说,我对老舍[LaoShe]之死的研究,使我的历史[LiShi]观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老舍[LaoShe]之死是一个文人非正常死亡的文化事件,也可以说是一个政治事件,但是要将它还原,需要借助于口述史的叙述。而口述史的叙述来自于不同之口,口口非常复杂。我们现在讲到那个“古”字,“古”字怎么写?十口相加为古,就是口太多,口口相传,把别人的口述逐一记下来,这就是产生文字最初时候的历史[LiShi]。
历史[LiShi]是什么,可以任人随意打扮吗?你抹一把,我抹一把,历史[LiShi]就五光十色了?可哪个才是真正的历史[LiShi],从哪个涂彩之中才能追本溯源,贴近那个历史[LiShi]的史实真相呢?不知道。也许正因为此,20世纪爱尔兰伟大作家乔伊斯在他享有天书之誉的《尤利西斯》一书中,借主人公之口说出了他对于历史[LiShi]的见解。我十分心仪这句话,他说“历史[LiShi]是我正努力从中醒来的一场噩梦”。我一直在做这样一个梦,到今天为止也还没有醒来。不知道大家听完这场讲座,是沦入了梦中,还是能使你从梦中变得清醒一些?人人各异,看待事物、看待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因而对于人与事的理解也不一样。
美国密苏里大学“口头传统研究中心”的开创者约翰·迈尔斯·弗里教授,他写了一本书叫《口头诗学:帕里——洛德理论》,这本书是引导我从老舍[LaoShe]之死的采访追踪向探询口述史理论进行深入研究的一个切入点。看这本书,我首先直观地感受到口头诗学与口头史学具有相似的可比性,在某种程度上两者还是兼而有之的。弗里先生在书里举了很多的例子来说明许多民族最早的文学创作样式,几乎都是像《荷马[HeMa]史诗[ShiShi]》那样的英雄史诗[ShiShi]或神话传说。而且,大多是现代民间口头承传经过长期的累积形成确定的文本创作。
1925年,美国年轻的古希腊文学专家米尔曼·帕里开始[KaiShi]对《荷马[HeMa]史诗[ShiShi]》产生浓厚的兴趣,认为这两部被后人称为伟大史诗[ShiShi]的总数约达两万八千诗行的叙述作品《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远非荷马[HeMa]一人所能创作,而肯定是希腊人集体的遗产。
事实上,在荷马[HeMa]时代稍后不久的岁月里,关于谁是荷马[HeMa],他是什么时候创作出那些我们惯常归功于他的诗作的,就已经成为悬而未决的公案,变得扑朔迷离。由于没有留下关于《荷马[HeMa]史诗[ShiShi]》创作者的确切记载,后世的学者们只能根据零星的线索,来做各式各样的主观推断。主要形成了分辩派与统一派的争端,即“荷马[HeMa]多人说”和“荷马[HeMa]一人说”两个截然对立的学术派别,即有人主张《荷马[HeMa]史诗[ShiShi]》是很多人写的,历代累积的,不断地积累,不断地传说,然后到了荷马[HeMa]这儿,他是一个修订、写定者。还有的人认为,《荷马[HeMa]史诗[ShiShi]》就是由荷马[HeMa]一个人独立完成的。双方各执一词,没有更实证的考证来证明,学术探索步履维艰。
正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下,帕里同许多伟大的思想家或思想者一样开始[KaiShi]做口述史的田野调查采访。开始[KaiShi]是自己,后来跟他的学生一起深入到口述史流传风气很浓的前南斯拉夫地区进行实地的考察,田野作业,发现《荷马[HeMa]史诗[ShiShi]》中有相当多的高度程式化的“特定形容词”,这些高度程式化的“特定形容词”决定了《荷马[HeMa]史诗[ShiShi]》既是程式的,又是传统的,同时他发现这种传统的史诗[ShiShi]唱法只能是口头的。为了印证这个,他就深入去做田野作业。经过16个月扎实而纵深的田野作业,搜集和记录了总共约达1500种的史诗[ShiShi]文本,在掌握了如此丰富的口头史料之后,他宣称:“我相信我将要带回美国去的手稿和口头磁盘的集成,对于研究口头叙事诗歌的生命力和功能而言,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我借帕里的话说,从1993年开始[KaiShi]我追踪采访调查老舍[LaoShe]之死这11年间所作的口述笔录及录下的几十盘录音带,就其史料价值来说,同样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