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中山[SunZhongShan]：“此次清帝逊位，南北统一，袁君之力实多”

 

　　孙中山[SunZhongShan]要让位袁世凯[YuanShiKai]当然不能没有条件，后者至少还要把北京的宣统皇帝请下来。要说事情也不算太棘手，但是袁世凯[YuanShiKai]一则不想背“篡逆”的恶名，二来也感念清廷恩德，所以不能动武只能劝说。

　　袁世凯[YuanShiKai]那时候虽然是做了内阁总理大臣，把摄政王载沣也撵回了家，将内外大权独揽在手。可是北京城内此时还有载涛统率的禁卫军，这支全部由满人组建的军队，与早已腐朽的八旗兵不同，他们的装备、训练和待遇都堪称一流，是一支能上战场的劲旅。禁卫军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满洲亲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袁世凯[YuanShiKai]怎么能容得下它在身边虎视眈眈？他借口说目下大敌当前，希望载涛能亲自带领禁卫军到前线杀敌，起一个表率作用。向来胆小的载涛听说后魂飞魄散，立马辞职不干了。袁世凯[YuanShiKai]顺理成章地把亲信冯国璋扶上了禁卫军统帅的位置。

　　袁世凯[YuanShiKai]成了北方实际上的统治者，但要迫使清廷同意退位却并不那么容易。在满族亲贵看来，袁世凯[YuanShiKai]要挟清帝退位，向南方换取大总统[ZongTong]的职位，根本就是欺负孤儿寡母的曹操。因而隆裕太后顾虑重重，对是否接受“退位换优待”的意见还拿捏不定。一方面，她不甘心把天下拱手让给人；另一方面又担心革命[GeMing]党杀进北京，那就连优待条件都没了。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1912年1月16日），袁世凯[YuanShiKai]在退朝回家的途中遭到革命[GeMing]党人的炸弹袭击，险些丧命。原来这些北方的革命[GeMing]党人反对南北议和，主张以武力推翻清政府。当时，清帝退位的传言已广为流传，可又迟迟不见兑现，他们以为是袁世凯[YuanShiKai]从中阻挠，所以组织了暗杀行动。这下可帮了袁世凯[YuanShiKai]的大忙，他就此请假不再上朝议事，同时要挟清廷说，要是再不同意退位，他就辞职不干了。

　　要知道，满洲亲贵不只有载涛那样的懦夫，其中也不乏血性之辈，他们绝不愿眼看着祖宗社稷落入他人之手。宗社党领袖良弼以清室卫护者自居，反对议和，一力主战。他曾在日本学习军事，是满洲亲贵中唯一有胆略、有能力和南方一战的将领，当初禁卫军名义上归载涛统领，实权则掌握在良弼之手。良弼打算袁世凯[YuanShiKai]一辞职，就让毓朗、载泽等宗室组阁，以铁良为总司令，和南方民军做殊死一搏。然而，革命[GeMing]党人没能杀掉袁世凯[YuanShiKai]，却在不久后成功暗杀了袁的这个心腹大患。良弼一死，满洲亲贵为之胆寒。

　　隆裕太后一看，既然革命[GeMing]党人对袁世凯[YuanShiKai]下了杀手，那袁爱卿自然就是心向我爱新觉罗氏的大忠臣了，从此对袁世凯[YuanShiKai]的话也就越发相信了。而且太后眼见革命[GeMing]党在京畿重地都如此猖獗，能够频频发动暗杀，真的是感到大势已去。

　　良弼遇刺的同一天（1月26日），以段祺瑞为首的北洋将领47人联名通电，要求清廷“宣示中外，立定共和政体”。压倒清廷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样突如其来。在随后的御前会议上，满洲亲贵、蒙古王公们已经不再敢有什么反对退位的强硬表态了，一个个都低头不语。溥仪回忆说，当时“主战最力的善耆、溥伟看到大势已去，离了北京，他们想学申包胥哭秦廷，一个跑到德国人占领的青岛，一个到了日本人占领的旅顺”。当然，他们天真的幻想不可能成功。

　　1912年2月12日，清廷以宣统名义颁布退位诏书，由此中华民国统一南北。袁世凯[YuanShiKai]在逼迫清帝退位的事情上有私心不假，可共和中国能这样轻易地创建起来，他也是功不可没。不然要是南北混战一开，结局如何就没人能说得清了。13日，孙中山[SunZhongShan]如约向参议院提出辞呈，同时举荐袁世凯[YuanShiKai]为继任大总统[ZongTong]。他在咨文中说：“选举之事，原国民公权，本总统[ZongTong]实无容喙之地，惟前使伍代表电北京有约，以清帝实行退位，袁世凯[YuanShiKai]君宣布政见，赞成共和，即当推让……此次清帝逊位，南北统一，袁君之力实多……且袁君富于经验，民国统一，赖有建设之才，故敢以私见贡荐于贵院。”

　　袁世凯[YuanShiKai]为中华民国合法之大总统[ZongTong]

　　在这里读者朋友们可以注意到，南北双方有约在先，不是袁世凯[YuanShiKai]逼孙中山[SunZhongShan]让位；其次，孙中山[SunZhongShan]自己也对袁世凯[YuanShiKai]的功绩和才能大加称赞，视袁为当然的总统[ZongTong]人选。在后来的致袁贺电中，孙中山[SunZhongShan]还有“民国大定，选举得人”的话。

　　14日，临时大总统[ZongTong]选举会召开，南京参议院的十七省代表投票，每省一票，袁世凯[YuanShiKai]以全票当选。参议院在致袁世凯[YuanShiKai]的电报中说：“查世界历史，选举大总统[ZongTong]，满场一致者，只华盛顿一人。公为再见。同人深幸公为世界之第二华盛顿，我中华民国之第一之伟业，共和之幸福，实基此日。”要知道，在前一年年末推举孙中山[SunZhongShan]为大总统[ZongTong]时，他也只得到十七省中的十六票支持，另有一票投给了黄兴。袁世凯[YuanShiKai]继任为第二任临时大总统[ZongTong]，在程序上完全合法，“世界之第二华盛顿”的赞誉不是空穴来风。

　　退一步讲，纵然是根据中国古老的政治法则，袁世凯[YuanShiKai]同样获得了延续清朝政权的合法性，在宣统帝的退位诏书中，他特别加上了一句“即由袁世凯[YuanShiKai]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在某种意义上这恰相当于清帝“禅让”。

　　总之，袁世凯[YuanShiKai]“窃取革命[GeMing]果实”的说法根本站不住脚。袁世凯[YuanShiKai]在辛亥革命[GeMing]推翻清朝封建帝制的过程中，有着不容抹杀的功绩，至于他出任临时大总统[ZongTong]，也是出于南方革命[GeMing]党人的意愿，哪里谈得到“窃”呢？正如史景迁在《追寻现代中国》一书中写道的那样，辛亥革命[GeMing]后“社会秩序的恢复有赖袁世凯[YuanShiKai]将北洋军与同盟会和南京的革命[GeMing]力量结合在一起，也仰赖袁世凯[YuanShiKai]以立宪程序，将新军和各省的议会结合成全国性的政体”。如果客观地评判历史，袁世凯[YuanShiKai]在创建中华民国中的功绩决不该被抹杀，“窃国”的帽子老袁戴了一百年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