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即画风

　　女画家[HuaJia]的自画像[ZiHuaXiang]，不同的体态、表情，反映不同的自我认知。这一点在以肖像著称的蔡威廉画中尤为明显。作为新文化运动先驱蔡元培的长女，蔡威廉比潘玉良幸运很多。从比利时和法国学成归国后与丈夫林文铮一起任教杭州艺专。1928年她的照片登上《良友》画报，与浓妆艳抹的摩登女郎迥然不同，她素面清汤、目光坚定，超凡脱俗的基调一如她的自画像[ZiHuaXiang]。

　　1929年首届全国美展中，蔡威廉的自画像[ZiHuaXiang]就大获好评。她用黑白灰画自己[ZiJi]，没有修饰，没有脂粉气，更没有媚气，唯有毅然大气。受后印象派影响，她的画不拘泥于写实，不求面面俱到，而更重视人物表情、心绪和精神。

　　1930年她甚至用画佛像的色彩、线条和笔法为自己[ZiJi]画像，画出了性灵，有着超然圣洁的精神气息。林文铮说过，1929年至1939年，蔡威廉画有多幅自画像[ZiHuaXiang]，形象无一例外都是素面布衣，神情平淡，就如她的为人般坦然自在。因此姚玳玫称她“既没有受商业化城市摩登生活风尚的影响，也不以新潮艺术青年自居，更没有一般年轻女子花枝招展的虚荣浮华的气息”。

　　可惜抗战期间，蔡威廉和丈夫双双失业。她1939年更是因产褥热逝世，她的绝笔是在床前白壁上用铅笔画出新生儿肖像，并写上：国难！家难！更可惜的是她去世后，画作大多散失，传世极少。

　　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方声洞妹妹方君璧是幸运儿。不论留学还是成名，她都是第一代女画家[HuaJia]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1920年，她是第一名考入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的中国女学生，1924年她就有两幅作品作为首例中国女画家[HuaJia]入选巴黎春季沙龙展。她的自画像[ZiHuaXiang]《寻梅》和《方君璧自画像[ZiHuaXiang]》，前者着古典长袍，后者着时髦黑旗袍，均是典型的闺秀范儿，恬静优雅，散发着温婉之美。

　　一代人画一代精神

　　吴作人为妻子萧淑芳画过像，庞薰琹也为妻子丘堤画过像，但他们都没有萧淑芳和丘堤的自画像[ZiHuaXiang]更有生命质感。朱青生说自画像[ZiHuaXiang]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画的单纯的自己[ZiJi]，而是通过画自己[ZiJi]把一个人周围的生存环境和时代映照出来，这就是自画像[ZiHuaXiang]有价值的地方。

　　萧淑芳毕业于国立北平大学艺术学院西洋画系。上世纪30年代，她获华北女子滑冰花样冠军。因滑冰两次上过《良友》画报。她也画了一系列以滑冰为主题的画，那是她最精彩的生命剪影。

　　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女画家[HuaJia]对自我的关注度降低，自画像[ZiHuaXiang]或被消解或隐藏到工农兵、铁姑娘形象中。但即使是自画像[ZiHuaXiang]不再被提倡的时代，萧淑芳仍悄悄地为自己[ZiJi]画像。她甚至将自己[ZiJi]画为戴着矿工帽的女矿工。“她在政治化体制的缝隙里依然能找到自己[ZiJi]表达的路径，唱颂新生活的画面中蕴含着自我形象和自我心理体验的内容。”姚玳玫说。

　　上世纪90年代起，女画家[HuaJia]的作品就像是一部部自传。在自画像[ZiHuaXiang]中艺术创造与生命表达同时展开。阎平因小时候没得到充分的母爱，其创作就是从画自己[ZiJi]和儿子开始，完成一系列《母与子》。何纪平儿子刚满10个月时，一场意想不到的疾病突然降临在孩子身上，她在5年之内画了60幅《母与子》，记录了她对生命的全部体验。喻红是最爱画自己[ZiJi]的女画家[HuaJia]。从婴儿到童年，从少女到为人妻为人母，喻红的自画像[ZiHuaXiang]是一部最完整的自传，是一部与时代格局息息相关的自传。

　　就像姚玳玫所言：“女性[NvXing]艺术家越来越直面‘性和身体’的表达。”如喻红的自画像[ZiHuaXiang]《28岁怀孕了》，灿烂阳光下，黄土高坡上，她裸体俯视，双手轻轻抚摸腹中胎儿。而喻红的同班同学申玲的自画像[ZiHuaXiang]笔触狂乱，充满了都市欲望。

　　姚玳玫说：“个人和时代构成一种潜在的纠缠的关系，所有形象和图像背后都蕴含着时代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