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第一次走红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他成为儒法斗争的标杆人物之_。张居正被归入法家，头衔是“明朝[MingChao]著名的法家政治[ZhengZhi]家、地主阶级革新派。”虽然后来儒法斗争不提了，但从此张居正正式进入了改革[GaiGe]家的行列。

　　“文化大革命”结束，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中国社会处于大变革之初，—方面要摈弃旧的羁绊，一方面要开拓新局面。一些理论家要从历史[LiShi]中寻找灵感，明史上的两个重要人物有幸被选中，这就是清人所说的“明只一帝，太祖高皇帝是也；明只一相，张居正是也。”但是，他们的命运不同，朱元璋被当成了批判“封建批判专制[ZhuanZhi]主义”的靶子，遭到猛烈的抨击；张居正与商鞅、王安石[WangAnShi]等并列，成了改革[GaiGe]家的突出代表，无比风光。

　　1982年十院校中国古代史编写组编写的“高等院校文科教材”《中国古代史》中，在第十四章第二节单列出《明代中期的社会矛盾和张居正改革[GaiGe]》一节，把张居正的所有施政称为改革[GaiGe]，而且说由于张居正推行一条[YiTiao]鞭法，“有利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和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从此张居正被明确地与资本主义萌芽挂上了钩，正式成为推动社会进步的改革[GaiGe]家。而且说“由于张居正的改革[GaiGe]触动了大官僚地主的一些眼前利益，因此遭到他们的强烈反对。万历[WanLi]十年（1852）张居正病死，他们立即群起攻讦，抄没了张居正的家产，改革[GaiGe]措施逐渐被破坏。”谁反对张居正，谁就是落后腐朽势力。不仅张居正被戴上了改革[GaiGe]家的桂冠，甚至以张居正的是非为是非了。由于这本书作为高等院校文科教材，所以影响极广，张居正也就以改革[GaiGe]家的桂冠闻名于世。

　　其实，对明朝[MingChao]的政治[ZhengZhi]制度，笼统地说“朱元璋取缔宰相，收回相权，独揽朝纲，建立了中国历史[LiShi]上权力最集中、专制[ZhuanZhi]最严酷的王朝体制”，是不准确的，因为明朝[MingChao]的政治[ZhengZhi]制度在朱元璋之后还有很多变化。内阁形成后的明代政治[ZhengZhi]制度，与朱元璋时代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另一方面，仅就万历[WanLi]朝说张居正也不无局限，只有把张居正前后的明朝[MingChao]政局联系起来进行总体观察才可以更深刻地理解张居正。

　　二

　　改革[GaiGe]是一个怎样的概念？改革[GaiGe]就是破旧立新，就是推动社会进步。一个“旧”、一个“新”是其中的关键所在，进步则是改革[GaiGe]的结果。在这个意义上，中国历史[LiShi]上有一些人被称为改革[GaiGe]家，是大家公认的、无异议的，比如商鞅，比如王安石[WangAnShi]。

　　战国时期秦国的商鞅，反对法古，主张因时制宜，曾经两次变法，创立新法废除旧法，其内容十分广泛。第一次变法：编制什伍，犯奸连坐；民有二子以上不分家者倍其赋；奖励耕织，“致粟帛多者免其赋役”；以军功定爵位。第二次，禁止家人“同室内息”；平斗桶、权衡、丈尺；并乡邑，置县令；废井田，开阡陌，允许土地买卖。商鞅提出了一系列新法，对旧制进行了根本性的变革，最终使秦国富强。

　　作为改革[GaiGe]家，王安石[WangAnShi]“汲汲以财利兵戈为先务”，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三不足”精神实施变法。他制定的新法就有农田水利法、青苗法、免役法、方田均税法、市易法、均输法、保甲法、保马法、置将法等等，同样对旧制进行了全面变革。

　　相比之下，张居正的主要政绩其中有多少改革[GaiGe]的内容呢？我们看看古人对张居正政绩的概括。《明史》论张居正，说他：“通识时变，勇于任事。神宗初政，起衰振隳，不可谓非干济之才。”崇祯年间尚书李日宣说张居正：“受遗辅政，肩劳任怨，举废饬弛。弼成万历[WanLi]初年之治。其时中外义安，海内殷阜，纲纪法度莫不修明。”